三人一起口中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高燕灵活地迈着步子,在两根皮筋之间跳起了某种神秘舞蹈,两条小腿上下纷飞,对着皮筋勾踩点拨,踩着口诀的节奏和拍子,跳得十分有趣。
口诀念到七五六时,司家的正门开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小女孩噔噔噔冲出来,语气里满是欣喜:“你们在玩跳皮筋?!”
“对啊,”袁虹飞点点头,“你也想玩?”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司文文高喊着冲出来,连身后的纱门都忘记关了。
张振振看看方鸣谦打了个眼色,扭头对司艳说:“你新来的,就让你先跳吧。”
高燕拉住司文文:“我们一伙,她们两个一伙,好不好?我们玩双人跳。”
“好啊好啊!”司文文拍欣喜地着手,“我以前都没有看过你们,你们从那里来的?”
“你家这边下午凉快,晒不到太阳,我们就过来玩了。”袁虹飞说。
“来,你先跳,我跟着你,”高燕笑眯眯拉着司艳,“你技术怎么样啊?”
“我技术一般般,”司文文扶了一下眼镜,“跳错了别骂我。”
方鸣谦走到侧门,左右打量一下,前后空无一人,他用百合匙打开小木门,闪身走进阴凉的厨房。
这快地皮原本是平房和水泥马路之间的一处凹陷,司家见缝插针在这里盖了一间小屋,所以形状有些奇怪,比马路和平房都要低一截,水泥糊成的墙面上十分潮湿,在这酷暑里却格外阴凉。
方鸣谦迅速查看一遍厨房,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他从墙上那扇小门走进了客厅。
双人沙发床,八仙桌,电视柜里摆着一台和自家一样的日立彩电,方鸣谦看到有两扇卧室门,推开左边那间,床头花花绿绿的明星贴纸和海报表面司艳是这件小屋的主人。
方鸣谦退了出来,飞快推开右边屋子的门,走进司大庆和柳桂芝的卧室,随手拉上了绿色窗帘,在幽幽的绿光里他掏出百合匙,飞快打开写字台抽屉检查。
里头的东西大同小异,都是存折、细软和信件文书。方鸣谦飞快地翻着来往信件,发现都是别人写给柳桂芝司大庆的信,想要从核对柳桂芝的笔迹,必须找到柳桂芝写下的文字。方鸣谦翻开了一旁的日记本笔记本记账本,都是司大庆的笔迹。
柳桂芝难道什么都不写吗?方鸣谦没有找到想要的证据,恼火起来,又去翻来往信件,虽然找不到柳桂芝的笔迹,那么方木根总给柳桂芝写过纸条吧?方鸣谦想,一来一回,总会留下什么证据的。
方鸣谦脑中飞快运转起来,心里一个想偷懒的声音嘲笑他,柳桂芝如果有什么方木根写来的纸条,会放在这堆信里让司大庆看吗?
不管她藏在哪里,我都要认真检查。方鸣谦打定了注意,从头到尾仔细翻阅起抽屉里的纸片和信件,一样样看下来,寻找方木根和柳桂芝的笔迹。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方鸣谦看了看挂钟,距离他进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时间过得飞快。
方鸣谦关上写字台抽屉,走去大衣橱前打开橱门,没有发现自家那样的小抽屉,这让他犯了难。
柳桂芝会把自己的秘密藏在什么地方呢?
小眼睛扫过一旁的五斗橱和樟木箱,方鸣谦把手伸进大衣橱里,一层一层探进衣物里摸索,摸到包在纸片里硬梆梆的樟脑丸,摸到遗落在角落的清凉油铁盒,摸到缝补衣物用的针线包和纽扣。
搜过大衣橱,还是一无所获。方鸣谦焦躁起来。
他蹲在床边,打开了床头柜的木门,小抽屉上了锁。
熟练开锁匠方鸣谦花了半分钟打开抽屉,在一堆杂乱无章的零碎里,方鸣谦摸到了一个包在纸片里中空的樟脑丸。
他看出了异常,这个床头柜抽屉里的樟脑丸不是圆形,而是扁圆的。
方鸣谦伸手拿过纸团打开,一样黄澄澄亮闪闪的东西露了出来。
纸团包着的是一个方面金戒指,戒指方面上雕出一个蛇形生肖图案。
这个图案方鸣谦十分眼熟,似乎在自家抽屉里见过同款。
司大庆属蛇?还是柳桂芝属蛇?方木根倒是属蛇的。
一个金戒指,好好的用纸包着藏在抽屉里,必有名堂。
方鸣谦把金戒指放回原处,又逐层搜索了一番零碎,一无所获。
方鸣谦看了看钟,过去了四十五分钟,他迅速打开了五斗橱和樟木箱,看见一堆冬天的被子、毛毯和床单被套,他伸手在这些被褥的缝隙中摸索一番,什么都没发现。
方鸣谦打算再检查一遍来往信件时,听见张振振在外面喊起来:“啊,口好渴啊,要不要去棒冰厂喝冰水?”
听到这个暗号,方鸣谦连忙脚底抹油,一骨碌从卧室钻出去,跑过客厅走进厨房,从小窗看了看外面,确定门外没人后,开门走了出来。
才关上门,他就听见有人冲进厨房,痰盂罐里响起一阵响亮的撒尿声。
接着司文文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来:“我家冰箱有冰健力宝,你们要不要喝?”
方鸣谦从拐角走过去,一转弯就看见张振振对自己招手。
方鸣谦凑过去问:“什么情况?她家人回来了?”
张振振摇摇头:“你去那么久都不出来,小丫头说要回家上厕所说了七八次,我们拦不住了。你没被发现吧?”
“你们套出她什么话没有!”方鸣谦问,“高燕呢?”
“跟她进去喝水了,我们没套她话。”
正说着,司文文和高燕一人手里举着两瓶冰冻健力宝跑出来,见到方鸣谦,司文文讪讪问袁虹飞:“这个是你们同学吗?”
“你不认识他啊?”袁虹飞接过健力宝啪一声拉开,冒出一阵白气,“他是我们年级的名人,名叫眯缝眼,睁眼闭眼一个样,外号方鸣谦。”
“他爸爸还是你妈妈的师傅呢,”张振振打了个眼色,“我问你,现在每天晚上是不是都有个叔叔来跟你爸爸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