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慧芳扶着张凯军出门，母子两小心翼翼下楼出了单元门。

走出单元门外，张凯军走了几步，就回头对马慧芳说：“妈，我想吃冰砖，你帮我去棒冰厂买两块好不好？”

“那我去买，我喊你爸下来陪你。”马慧芳说着就要上楼

“不用麻烦我爸了，我不乱走，就在这里等你好了。”张凯军拄着拐杖，显得格外善解人意，“喊我爸下来，他没电视看又要骂我。”

“也是，那你自己小心点，”马慧芳点点头，张怀德这几天情绪十分不稳定，“你还想吃什么？我帮你一起买了。”

“随便，我就想吃冰砖。”张凯军心中暗暗叹一口气，支走了马慧芳，他可以走到楼后，好好会一会那阴魂不散的秦婉璐。

马慧芳叮嘱了几句走去街上，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家属院门外，张凯军这才撑着拐杖，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走向楼后，路灯下，秦婉璐正笑眯眯望着张凯军。

“你又来干什么？！”张凯军走过去，气势汹汹开了口，“我爸不是叫你别来找我了？你还天天缠着我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秦婉璐犹如挨了当头一棒，眼眶迅速积满泪水，两颗黄豆大的泪珠簌簌流下眼角：“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没完没了，阴魂不散，你找我到底想干嘛？”张凯军没好气地问，“你来一次，我就遭一次罪！”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秦婉璐被张凯军两句数落，心里委屈极了，“我怎么让你遭罪了？”

“我爸叫你别来找我，你还要来！我爸要是看见，我又要倒霉！”张凯军把拐杖往地上一顿，“你就能不能为我想一想？”

“你脚现在怎么样了？”秦婉璐擦去脸上的泪水，“我很担心你。”

“你担心一下我脚就能好了？”张凯军紧张地抬头望着自家窗口，“我求你了，以后别再来了，我脚好了会去找你的，你急个什么东西，催命吗？！”

“你，你，你这人一点道理都不讲！”秦婉璐一跺脚，“行行行，我走我走，我再也不来看你了！”

“就是，她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还这么凶她，你什么人呐！”李响狠狠瞪了张凯军一眼。

张凯军叹口气：“不是我不要你们来，你们是不知道我爸的厉害！他看见我和你们玩，就要收拾我。”

“你脚都摔断了他还要打你？”秦婉璐拉住张凯军的手，“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真实原因张凯军无法开口，只得编造一个悲惨的理由：“我爸就是这样的人，天天虐待我，上次你们来，他就……”

想起自己无端受刑，被剪去了一块皮，张凯军忍不住就哭出了声。

李响和秦婉璐都大吃一惊，秦婉璐连忙搀着张凯军的胳膊：“他把你怎么了？”

张凯军低下头在秦婉璐耳边低语：“他用剪刀剪我！”

秦婉璐捂住了嘴：“天啊，他剪你哪里了？”

张凯军摇头：“我不想说，反正，给我爸看到，我又要倒霉了，我不是不要你来，真的……”

秦婉璐抬手擦去了张凯军的泪水：“你放心好好养病！不管你爸要怎么拆散我们，我都不会辜负你的。”

张凯军被秦婉璐的表白说得一愣，我爸要拆散我们？你不会辜负我什么？

秦婉璐见张凯军脸上一片茫然，内心愈发酸楚，想到张凯军为了和暴虐的父亲抗争，不知吃了多少苦，自己几天几个星期见不到他，又算什么呢？

“他要是逼你，你就别和他争，我不在乎这个名分，”秦婉璐握着张凯军的手，“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张凯军强忍住笑，侧脸装作咳嗽了一阵，这小女生吃错药了吧，就是带她钓了两次傻子鱼，去偷了一次桃，就能想到什么名分了？

“我懂了，”张凯军强装深情，“我求求你了，最近真别来找我了，你要坚持住，分离只是暂时的，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秦婉璐又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凯军！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张凯军抬头看看自家窗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爸等下要是出来，我就完蛋了，你们先走吧，我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

“你太苦了！”秦婉璐怜惜地摸着张凯军的手，“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这些小伤小病，都阻挡不了我们的感情！”

那是，又不是你断腿，张凯军想，脸上顿时装出一副痛苦样对两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爸要下楼了。”

想到又要被棒打鸳鸯，秦婉璐悲痛得放声大哭，拉着李响，头也不回往家属院跑去。

这真是要命啊，张凯军看着秦婉璐跑远的背影，这么一个不识时务的小丫头，又傻又倔还爱哭！

李响跟着秦婉璐气喘吁吁跑出林业局家属院，一路上秦婉璐嚎啕大哭，吸引了无数八卦目光。

“我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你哭够了再走吧，”李响说，“你最近每天要哭几十次，都要变成孟姜女了。”

“你不要乱说，凯军才不会去修长城，也不会死在长城脚下！”秦婉璐

李响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最近是不是看很多梅花三弄那种的电视剧？”

“没有，我最近都在看一个人写的小说，写得非常感人，有时候我感觉就是在写我和凯军。”

“哦？什么书？谁写的，借我也看一看？”

“一个叫木瓜的人写的，特别感人！”

“讲什么的？你先说给我听一下。”

“说一个女学生和她语文老师，老师比她大二十五岁。他们之间产生了真挚、纯洁、又强烈的爱情！但是不为俗世所容！语文老师被迫去外地教书，两人约好去一个地方碰头私奔。”

“啧啧啧，这么狗血的故事啊。”

“你懂什么，这明明是真爱。”秦婉璐恼怒地瞪一眼李响，“你不想看就算了！”

“想看想看，后面呢？”

“后来，女的家里也很苦，她妈妈逼着她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又很坏，还去花钱玩女人，她伤心欲绝，终于离家出走，去找语文老师。”秦婉璐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