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的？”

“我有个小姨是化验科的，她跟我说，好一点的红色食用色素，是用胭脂虫做的。”

“虫子怎么能做吃的？好恶心。”高燕皱起眉头。

“胭脂虫可贵啦，以前比黄金还贵呢，你们有没有见过胭脂虫？”

大家都摇头：“振振你见过？”

“是长在仙人掌上面的，一团团的，跟蚜虫有点像，不过是紫色的，还有一层白霜，就像仙人掌上长了一串串很小的葡萄。”

“虫子怎么能做色素呢？”袁虹飞还是不解。

“胭脂虫，为什么要叫胭脂虫？因为胭脂虫里含有天然胭脂红啊，胭脂红，就是擦脸的那种。把胭脂虫晒干磨成粉，变成了红的食用色素。”

“那吃红色的水果糖不是等于在吃虫子？”袁虹飞干呕了几声，“我以后不吃红色的东西了。”

“以偏概全，”杠精方鸣谦说，“还有其他办法做红色素的，什么红曲啊，苋菜啊，这些都可以提取红色素。”

“这个你就外行了，”张振振说，“工业化生产讲究什么？成本降到最低才赚钱，胭脂虫的成本还不是最低，你说的苋菜红曲成本也高。”

“那最低是什么？”

“用煤焦油里提取的一种东西合成的色素，那个最便宜。”

“煤焦油不是有毒的吗？那也能吃？”

“用量少就不会中毒。”

“这些人太心黑了吧，”方鸣谦正义凛然，“这样做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都不会吃吧？”

“所以，我劝你们少吃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人工合成的色素，多吃新鲜天然的东西对身体才好。”

“比如傻子鱼，”方鸣谦指着桶里黄黑的小鱼，“就是吃多了要变笨。”

“你就是吃多了傻子鱼的案例，”张振振拉住方鸣谦，“喂，说好教我发电心法的呢？”

“哦哦哦，我差点忘记了，你等我一下啊。”方鸣谦跑去路边小店，买了两个最新的一次性打火机回来。

“你买这个东西干嘛？要放火？”

“你们不是要学发电？”方鸣谦眨眨眼，用指甲拨开一次性打火机的铁皮嘴，取出了一枚长长的黑色小电池，前段带着一根小电线。

方鸣谦拉过张振振的手，按下按钮，啪嗒一声，电线上冒出一个电火花，张振振怪叫一声：“这就是发电心法？！你个大骗子！”

“不然你以为呢？”方鸣谦笑嘻嘻把电池递给张振振，“逗别人是很好玩的，说穿了就没意思了，这就跟变魔术一样，一定要给人一个期待。”

一路上，袁虹飞和张振振都追着方鸣谦，在他身上试验电火花，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叫你骗我们！”噼啪噼啪。

“还发电心法！”噼啪噼啪噼啪。

“你们两条大傻子鱼！”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

……

柳桂芝下班回家，怒气冲冲推门进家，上午方木根又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来要钱，无论她怎么解释，方木根都认定，这是她和司大庆合谋弄的一出敲竹杠。

柳桂芝觉得自己人格遭到了侮辱，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谁叫自己没有看好那一万块钱呢？

都是司大庆在背后搞鬼。

柳桂芝走进客厅，司大庆端着最后一盘炒苋菜从厨房出来，在饭桌上凑成标准的三菜一汤。

司大庆看见柳桂芝黑着一张脸，转身去厨房，拿了一条擦汗毛巾递过来，柔声说道：“擦擦脸，准备吃饭。”

“我没胃口！”柳桂芝瞪了一眼桌上的三菜一汤，“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今天都是你爱吃的菜呀，”司大庆指指桌上的炒河虾，红烧鲫鱼，“我提前下班回来做的。”

“你不把钱换回来，弄什么都没用。”柳桂芝不依不挠。

“你生什么气嘛，”司大庆笑眯眯从包里摸出一沓报纸包好的东西，“我今天去银行取钱了。”

柳桂芝接过打开，报纸里是崭新的一沓钞票，她冷哼一声：“你早点承认，拿出来不就好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柳桂芝把钱往工作服口袋一塞：“你到聪明啊，存折上是我们两个人的钱，这边取一万，那边新开个户头存一万，你当我傻是不是？”

“我真没拿你钱，”司大庆说，“你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我先把钱取出来，你先拿着，这一万块我自己慢慢补上。”

“你没拿我钱？！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钱？”

“我不想和你吵，你比这点钱重要多了。”司大庆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吃饭吃饭，别闹了。”

柳桂芝摇头苦笑，司大庆，你嘴硬归嘴硬，钱还回来了就行。柳桂芝松了一口气，放弃了中午再大闹一场的计划。

一家三口和和气气坐在桌前，吃完司大庆做的三菜一汤，柳桂芝打着饱嗝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感慨万千，司大庆啊司大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嘴硬装傻？

下午就把这一万块还给方木根，然后跟这守财奴断绝一切来往，柳桂芝想，什么你侬我侬山盟海誓，一万块考验一下，就看出方木根的嘴脸了。

相比之下，还是司大庆老实，柳桂芝心里酸了一下，一说离婚，一万块马上拿出来了。换成方木根，杀头也不会给这一万块吧？

柳桂芝用钥匙打开床头柜抽屉，打算把钱放进去，等到去上班时再拿出来，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柳桂芝打开抽屉后愣了一下，怀疑自己眼花了。

硬皮笔记本上，放着一沓白纸带捆好的钞票，和手中这沓一模一样，都是一万块。

柳桂芝头皮一阵发麻，飞快合上抽屉，心里砰砰乱跳。

过了一会，柳桂芝战战兢兢伸出一只手，轻轻拉开了抽屉，小心翼翼仿佛抽屉里有一条毒蛇。

抽屉的缝隙越拉越大，硬皮笔记本上那沓钞票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桂芝用一只圆珠笔拨弄了一下，钞票从笔记本面上翻落，柳桂芝把这沓钞票拿起来摸了摸，数了数，这不是恶作剧，每一张都是如假包换的真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