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翻我口袋?!”方木根深知得理不饶人恶人先告状的精髓,“你想干什么?一点都不尊重我。”
“狗屁东西!”李秀兰把钱甩得啪啪作响,“这什么钱?哪来的?”
方鸣谦躲在一旁,低头装作检查暑假作业,暗自等待一场好戏上演。
方木根眼珠咕噜噜转了几转,被李秀兰发现了口袋里的钱,想要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
“这个是定期的钱,”方木根说,“现在邮政储蓄三年期比工商的利息要高一个点,我们这个钱到期了,我取出来准备存到邮政储蓄去。”
方鸣谦暗暗佩服方木根信口开河的本事,竟然圆得滴水不漏。
“这边还有一张,”方鸣谦跑过去,从工作服上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碎片,“就是撕破了。”
方木根看了不孝子一眼,这小子如今也学会落井下石了。
李秀兰看了一眼,觉得有很大问题,方木根宁可自己挨一刀,也不会弄破一张百元大钞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张拿的时候没看到,放在口袋里掉出来,掉进自行车钢圈里绞碎了。”方木根搓着手强行解释,恨恨地对方鸣谦点点头。
“这可是一百块啊,”李秀兰说,“一百块能从口袋里掉出来,你还没看见?”
方木根仰起头看着窗外,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摆脱母子二人的纠缠和拷问。
“这笔钱你取出来也没跟我说一声,现在又弄破一张,”李秀兰咳嗽一声,给了方木根一个台阶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这样好了,这些钱呢,我去开个户存起来,是邮政储蓄是吧?”
方木根一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咬牙切齿含泪点头答应了这个条件,拱手让出了九千九。
方鸣谦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可自己费了老大周章,绞尽脑汁,这才把一万块“送”到了亲妈手中,这些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李秀兰拿着钞票进了卧室,方木根啪地一掌打在方鸣谦后脑:“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去拿浆糊来!”
“拿浆糊干什么?”
方木根从口袋里掏出百元大钞碎片,一点点在桌面上摊开。
“粘起来!干什么?!你还想白白丢掉?”方木根又飞来一脚,“你现在活络嘛,还学会告状了。”
方鸣谦揉着后脑勺跑去拿浆糊,方木根狠狠给了凳子一拳,我怎么糊涂到把钱放在口袋里就去洗澡了!
……
……
柳桂芝回到家后,恢复了往日的贤惠风范,端菜盛饭,伺候完父女两人吃过晚饭,洗碗拖地洗衣抹席子,又给司文文洗了澡,哄她在客厅看电视。
司大庆依旧一无所知,穿着背心坐在厨房,痴痴等着棋友方木根来会师。
柳桂芝做完,坐在客厅对着电视出神,对抽屉里凭空多出来的一万块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
这到底是谁干的的?如果是司大庆,他又何必再去取钱,那,难道是司文文?
柳桂芝把司文文搂在怀里,用嘴抵住她的脑袋发问:“猫猫,你有没有动过妈妈的抽屉?”
“我没有呀,”司文文说,“爸爸不是把钱给你了,不够吗?不够我存钱罐里还有,妈你拿去。”
“那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进过我们家?”
“没有奇怪的人,就是和我一起跳皮筋的那些人,我请他们来家里喝过汽水。”
“她们都叫什么名字呀,你说给妈妈听一下,妈妈看认不认得。”
“嗯,我想想啊,”司文文闭着眼睛回忆,“叫高燕,猴子,张振振,眯缝眼。”
“什么猴子眯缝眼的,说名字,一个个说。”
“嗯,高燕就是那个胖胖的跟我差不多大的。”
“这个我知道,她妈妈叫张彩霞。”
“猴子叫袁虹飞,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住那边四楼的,她妈妈是电视台的。”
“哦,那个人啊,我知道了,还有呢?”
“张振振就是那个耳朵很大的,眯缝眼叫方鸣谦。”
“叫什么?方鸣谦?”
“嗯,就是那个天天来我们家下棋的,方叔叔的儿子。”
柳桂芝浑身汗毛倒数,感到了一阵寒意:“他来过我们家几次?都进过那些房间?”
“我们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啊,他没有动过你抽屉,”司文文说,“妈你怀疑他吗?”
柳桂芝想了想,一个十岁的小孩,又不会飞檐走壁,自己抽屉上了锁,也没有钥匙,自己怀疑方鸣谦是有点多虑了。
“我没有怀疑他,我就是问问,”柳桂芝说,“猫猫,过几天你要过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要生日蛋糕!还要请她们来家里吃饭,让爸爸多烧几个好菜,”司文文说,“还有,妈妈你要写一张贺卡给我。”
“什么贺卡?现在还要这样了?”柳桂芝笑起来,“这又是哪里传来的规矩?”
“我不管,你都没有给我写过,”司文文撅起嘴,“要写一写对我的期待,对我的祝福,你以后每年都要给我写。”
“好好好,给你写给你写,”柳桂芝拍拍司文文,“去把你爸爸喊过来。”
司文文跳下沙发,把司大庆喊进了屋子,司大庆坐下看着母女二人:“怎么,你们又商量了什么苦差要我做了?”
“女儿过几天生日了,”柳桂芝说,“要请小朋友到家里吃饭。”
“爸爸你多做几个好菜,拿手菜,我要请五六个人到我们家吃饭。”
“这个没问题,”司大庆点点头,“还有呢?”
“蛋糕什么的我去买,你要送女儿什么礼物?想好了没有?”
“这个到时候再告诉你们,现在告诉你们,就没有惊喜了。”
柳桂芝一拍司文文:“你回房间写会暑假作业去,我有事要跟你爸爸讲。”
司文文瞪大了眼睛,贴近柳桂芝耳边:“妈妈,爸爸把钱还给你了,你不会还要离婚吧?”
“你瞎说什么东西!”柳桂芝打了司文文一巴掌,“快去写作业!”
“那你先告诉我!”司文文嘟着嘴。
“我要跟你爸爸过一辈子。”柳桂芝贴近司文文的耳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