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生跑过去掀开桶上的毛巾,哇哇尖叫起来:“蛇!有蛇!”
几个人纷纷后退,张振振呼地冲上去往桶里看了一眼,回头说:“我抓一条给你们看看啊。”
司蔓心惊肉跳,素问张振振胆大人野,但也没想到竟然勇猛到空手抓蛇的境界。
“振振,你不怕被咬啊?”袁虹飞躲在角落里大喊,“你别抓,要是毒蛇你会翘辫子的!”
柳桂芝跟着喊起来:“对呀,是蛇呀,你怎么能去抓蛇呀!快回来!”
“山人不怕蛇,”张振振伸手到桶里掏起来,引起屋里一阵惊呼,“山人只怕蛇不够大。”
“哎哟!哎哟!”张振振呲牙咧嘴,露出痛苦表情转过头喊,“不得了不得了,咬我了咬我了!”
“山人姐姐要死了!”高燕害怕地躲在方鸣谦身后,“你快去救山人姐姐。”
“她皮那么厚,蛇咬不穿的,”方鸣谦偷偷对张振振竖了个大拇指,“抓到没有啊?你行不行啊?”
司大庆在觉得这个小鬼十分可恶至于,还是拿起了一旁的竹棍,蛇万一跑出来就遭了。
“你们看!”张振振忽地伸手,从桶里揪出了一条黑背黄腹尖头细尾的东西,黄腹蛇头被张振振捏在掌心,身子拼命挣扎扭动,样子十分凶恶。
厨房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在阵阵尖叫声里,司大庆放下竹棍哈哈哈哈笑起来,扭头拍着方鸣谦:“你哪里搞来的?”
“我自己到田里抓的,”方鸣谦说,“我有个同学会抓这个,教过我。”
“你要死啦,方鸣谦,抓蛇送给我!”司蔓躲在司大庆身后。
“好了好了,”司大庆一指张振振,“你不要吓他们了,快点放回去。”
张振振把黄蛇咚一下丢回塑料桶里盖上毛巾,袁虹飞朝她挥手:“你哪里被咬了?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
“那不是蛇,”司大庆笑眯眯走到红桶边打开毛巾看了一看,一桶黄黄黑黑的东西浑身黏液,口中还吐着泡沫,“这是黄鳝嘛!刚才哪个讲是蛇的?”
把黄鳝误认为蛇的女同学举起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以为是蛇。”
“振振!你又故意逗我们!”袁虹飞站出来,“我还真以为你被蛇咬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坐下来,吃饭吧,”柳桂芝挥挥手,继续被打断的生日晚宴,暗想这个方鸣谦真是调皮,居然送了一桶黄鳝当生日礼物。
“司蔓,”方鸣谦指着红桶,“他们送的礼物虽然好,但是不如我这个实用。祝你生日快乐啊。”
司蔓惊魂未定,揉着心口:“你就不能早点说啊,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送蛇给我呢。”
“这个好这个好,”司大庆接过话,“我来想想怎么烧。这个真的是你抓来的?”
方鸣谦点点头:“就后面稻田里钓出来的。”
“方鸣谦!”张振振打来一拳,“这种事你居然不喊我!”
“明天就带你去,钓黄鳝很苦的,”方鸣谦说,“还会被蚂蝗叮。”
“你们别说了,”司蔓挥挥筷子,“我宣布,现在开吃!”
饿了大半天的小鬼们纷纷举着筷子,朝桌上的美味佳肴出击,方鸣谦往嘴里塞进一块糖醋排骨后,迅速把六七块糖醋排骨夹进自己碗里,一只手遮住,不让袁虹飞张振振染指宝贵的糖排。
坐在身边的高燕看见方鸣谦手心下的秘密,忍不住伸过头:“谦谦哥你分我一块,你一个人霸了好多。”
“那你张嘴,”方鸣谦夹起一块糖排塞进高燕嘴里,“别给那两人看到。”
高燕含着一块糖排,津津有味地吸吮着面上酸甜的糖醋汁,笑嘻嘻看着宾朋满座的热闹场面心生欢喜:“谦谦哥,我下次也要这样过生日,好热闹。”
“高燕你糖醋排骨哪里来的?”袁虹飞眼尖,看见高燕吐出的一根小骨头,“不是都吃完了吗?”
张振振指指方鸣谦的手:“眯缝眼夹了好多藏在碗里。”
“我说怎么一下子就吃光了!”袁虹飞一指方鸣谦,“拿出来我们分!”
“我都舔过了,上面都有我口水了。”方鸣谦笑眯眯拒绝。
“我们不嫌你口水臭!”张振振伸过筷子,“把你手拿开,我看看有几块!”
方鸣谦知道挡不住张振振胡搅蛮缠。
“不能白白分给你们,”方鸣谦转转眼珠,打算推动一下气氛,“你们也要吃可以,今天司蔓生日,你们表演个节目,一个节目一块糖醋排骨。大家说怎么样?”
“好啊好啊!”其他人纷纷鼓起了掌。
文艺积极分子袁虹飞挥挥手:“你先给我吃一块,鼓舞一下士气,我保证不赖皮。”
方鸣谦拿开手掌,袁虹飞飞快地夹了一块糖排塞进嘴里,酸酸甜甜,肉香满口。
吃完排骨,袁虹飞一张嘴,从两排白牙之间吐出一根小骨头掉在盘子里发出咚一声,站起来以标准舞台假笑对大家鞠了一躬:“既然吃到糖排了,那么我为大家带来一首大海啊故乡。”
“好!”方鸣谦带头鼓掌,几个人里论唱歌,袁虹飞是金嗓子,凭着一曲大海啊故乡,拿过不少单人奖项。
袁虹飞张开小嘴,气运丹田唱了起来,小时候,妈妈对我我,大海,就是我故乡……
众人只觉得嗓音清脆悦耳,甜美芬芳,袁虹飞的嗓音自带魔力,虽然没有任何伴奏,众人却都忍不住小声跟着哼唱起来。
等到袁虹飞一曲唱完,袁虹飞一秒钟之内又恢复了平常神色:“我能不能再吃一块?”
大家都被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舞台感震撼,纷纷摇头:“不能!”
袁虹飞撅着嘴坐下,张振振也伸过筷子问:“让我先吃一块,我觉得平均主义不好,没有激励性。”
“那你想怎么样?”方鸣谦打开筷子,“你还没表演节目呢。”
“要不我们来个绕口令比赛,谁能把最难的绕口令念得最好,那碗里剩下的糖排都归那个人,怎么样?”
司蔓举手:“那我先来吧,反正我赢不了。”
张振振比了个ok的手势。
司蔓张嘴来了一段:“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不要把十四当成四十,也不要把四十当成十四!”
银山人说话不分舌尖前音舌尖后音,si和shi读起来一个味,所以在其他人耳里就变成了一排丝丝丝丝丝,引发一阵哄笑。
司蔓带来一个欢乐的开场,方鸣谦也跟着举手:“那我来个最难的。”
“就你还最难?算了吧。”袁虹飞摆摆手。
方鸣谦端着一碗糖醋排骨用手盖住,往后退了几步,开口结结巴巴念道:“粉红墙上画凤凰,凤凰画在粉红墙。红凤凰、粉凤凰,红粉凤凰、花凤凰。红凤凰,黄凤凰,红粉凤凰,粉红凤凰,花粉花凤凰。”
一个字一个字读下来,方鸣谦读得凰房不分错误百出,念得佶屈聱口腮帮发酸,哄堂大笑。
“我听得都流了好多口水了,”高燕揉着腮帮子,“你念得跟大舌头一样。”
“我这是抛砖引玉,等你们发挥呢。”
“那下一个我来!”张振振环视一圈,“还有没有人要念的?”
大家都摇头。
一听张振振要念绕口令,方鸣谦连忙问:“等等,你先说要念哪种绕口令?”
“什么哪种?”
“是要打伞的绕口令,还是不要打伞的绕口令?”方鸣谦说。
“念绕口令还要打伞?”高燕想了一通,“为什么?”
张振振嘿嘿一笑,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他是怕我念绕口令啊,把口水喷到菜里!别怕别怕,我要开始了啊,你们仔细听着。”
张振振咳了两声,脆生生的嗓子响起来,随口就念了一段。
“司小四和史小世,四月十四日上集市,司小四买了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史小世买了十四斤四两细蚕丝,司小四要拿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换史小世十四斤四两细蚕丝,史小世十四斤四两细蚕丝,不换司小四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司小四说我四十四斤四两西红柿可以增加营养防近视,史小世说我十四斤四两细蚕丝可以织绸织缎又抽丝。”
原来张明华是北方人,自小教会了张振振一口卷舌音,这一条念下来居然行云流水毫无阻碍,轻重缓解分得清清楚楚,前后翘舌听得明明白白,一桌人又鼓起掌来。
方鸣谦和高燕趁张振振急于表现的时刻,把嘴里塞得鼓鼓涨涨全是糖排,等到张振振念完绕口令,方鸣谦把只剩下一块糖醋排骨的小碗递给了张振振,嘴里含糊不清说:“念得好,念得妙,念得呱呱叫!”
张振振一看碗里只剩一块糖排,大声质问:“怎么就剩一块了?!
“你念得太好了,跟相声一样,”方鸣谦张开嘴,给张振振看满嘴的糖排,“我一听相声就喜欢往嘴里塞东西,要不我吐出来还你。”
“你无耻!你赖皮!讲好都归我的!你赖皮赖皮赖皮赖皮!”张振振带着哭腔朝方鸣谦扑去,“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