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柳桂芝站起来调停,“你们都那么爱吃糖醋排骨,现在就去给你们再做一盘。”
“那哪来得及!”张振振带着哭腔,把最后一块糖排塞进嘴里,“等做好了,我们都吃完了。”
司大庆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炸好的排骨:“你放心,做糖醋排骨嘛,只要排骨炸好了就快得很,调个汁几分钟就好,
“做好了,不给那两个赖皮人吃。”司文文指指方鸣谦和高燕。
“这还差不多!”张振振一叉腰,指着方鸣谦和高燕,“羞羞不要脸,两只赖皮狗!”
司大庆动身去了灶台,熬起糖醋汁,很快又端着一盘红黑的糖醋排骨回来,热乎粘稠的酸甜糖醋汁包裹着每块排骨,发出阵阵陈醋香味。
“高燕你可以吃,”张振振解除了禁令,瞪一眼一旁边想伸出筷子的方鸣谦,“你不行!”
“方鸣谦,你爸爸最近怎么不来下棋了?”司大庆坐下问,“我天天都在等他下棋。”
“叔叔,你们两个下棋,是你赢得多,还是我爸赢得多?”方鸣谦反问司大庆。
要是司大庆赢得多,那就回答方木根是个输不起的人,输红了眼,不想来了。要是方木根赢得多,那就回答因为跟你下棋总赢没意思,所以我爸不想来了。方鸣谦打好了腹稿。
“他们两个胜负差不多,”柳桂芝在一旁插了一句,“不相上下。”
“哪里哪里,是你爸爸经常让我赢的。”司大庆说。
“哦,是这样子啊,我爸这个人嘛,他有几个特点,”方鸣谦看了柳桂芝一眼,“他无情无义,信口雌黄,喜欢凭空污人清白。”
柳桂芝听到这几句话,心中一颤,低头默不作声,有一种把眼前这熊孩子慢慢掐死的念头。
“你说的跟下棋有什么关系?”司大庆疑惑重重,“你爸爸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怎么这样说他呢?”
“我爸这个人啊,特别喜新厌旧,老跟一个人下棋,他很快就腻味了,以前他天天去曹拐子家下棋,比来你家还勤快,后来认识了叔叔你,他就天天来你家,再也没去过曹拐子家,”方鸣谦说,“我爸这几天不来了嘛,可能是他又认识其他人了,跟其他人下棋去了。”
“那你爸跟谁下棋去了?那个人水平怎么样?厉不厉害?”司大庆两眼一亮,“我也想跟高手过几招。”
“这个嘛你要自己去问我爸了,我不清楚,”方鸣谦嬉皮笑脸,“叔叔你也自己去找别人下嘛,干嘛要老缠着我爸?我爸水平一般般。”
“说的也是,”司大庆点点头,“我记得工休有很多厉害的老头拐。”
“女儿过生日,你还整天下棋下棋的。”柳桂芝瞪了方鸣谦一眼,这个小崽子只要一开口,我就听得浑身不舒服,“就不能说点别的?”
“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司大庆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承认错误,“猫猫,爸爸也有礼物给你。”
司大庆从屋里拿出了一张红黄两色奖状往司文文手里一放:“爸爸给你发个奖状。”
“哈?还能发奖状?”袁虹飞捂着嘴笑起来,“这个生日礼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哦。”
司文文看完奖状后,骄傲地把奖状反过来拿着手里,给桌前众人观看。
红黄空白奖状上,用楷体毛笔字写上了一行大字。
司文文同学在一九八九年暑假中,德智体全满发展,被评为三好女儿,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司大庆、柳桂芝,一九八九年八月。
大家都被这张奖状逗乐了。
“我回家叫我爸妈也发我一张去!”张振振笑起来,“我要一个劳动标兵奖状。”
“我要年级最漂亮奖!”
“我给你们一人发一张人来疯积极分子奖,”方鸣谦说。
“那我呢?”高燕指着自己的脸,“谦谦哥你给我发什么奖状?”
“至尊仙女奖,”方鸣谦说,“除了吃得有点胖,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光发奖状还不够,”司大庆又拿出一个存折,“猫猫,我用你的名字开了个户,给你存了一笔奖金。”
“真的啊!”司文文跳起来,“爸爸你给我存了多少钱?”
“一千块!”司大庆竖起一根手指。
“爸爸太棒了!”司文文蹦去司大庆怀里,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我爱你!”
方鸣谦连连摇头对高燕表态:“我把存钱罐都给你当奖金。”
高燕装作要讲悄悄话,举起手当掩护,飞快在方鸣谦脸上亲了一口:“我不要你存钱罐。”
“小小年纪就学得这么肉麻,”方鸣谦故作正经擦着脸上的口水,“人家是亲爸爸你也学,我是你爸爸嘛?”
“我也要给你发个奖状。”高燕放下手掌,“狗嘴吐不出象牙奖。”
一桌菜吃得差不多时,柳桂芝拿清理了空盘,把一边的生日蛋糕拿了上来,打开盖子,是张振振最喜欢的那种薄蛋糕厚奶油形。
“我们来吃生日蛋糕吧,”柳桂芝拿起小蜡烛插上蛋糕,又从桌下摸出准备好的贺卡,“妈妈也有礼物给你。”
司文文打开贺卡,大声读了出来:“司文文,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祝你你生命中的愿望都能得到实现,祝你在每个成长的日子里都开开心心!健康和快乐是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东西,愿健康和快乐永远伴随你。”
司文文读过贺卡,司大庆拿来火柴,点燃了蛋糕上的小蜡烛,拉灭了厨房的白炽灯。
大伙围在烛光蛋糕旁,喜气洋洋看着司文文双手合十,闭眼对着蜡烛许愿,方鸣谦咧开大嘴巴,扯着破锣嗓跟大家一起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快乐……
司文文呼一口吹灭了所有蜡烛,在一阵欢乐的尖叫里司大庆说:“我说几句再开灯,今天司文文很开心,我们也很开心,谢谢你们来陪她过生日,希望你们以后一直记得今天,永远都是朋友。”
大家在黑暗中鼓起掌,司大庆拉亮了白炽灯,司文文捏着一把刀开始切蛋糕。
“我要一个带宝塔的!”张振振嘿嘿一笑指着蛋糕上的裱花,“要完整的。”
司文文特意给张振振切了一块三人份蛋糕,足足有四个裱花,张振振眉开眼笑。
每人分到一块奶油蛋糕后,方鸣谦吃了几口,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就轰一声围上去,接二连三把奶油蛋糕拍上司文文的脸。司文文在伪装出的阵阵尖叫里被抹成了奶油大花脸。
“你们可真浪费啊!”唯一没有出手的张振振,一边大吃蛋糕,一边谴责这些浪费奶油的执绔子弟,还伸出手指在司文文脸上刮了厚厚一块奶油下来塞进嘴里,“你别动,我帮你都刮下来。”
“你直接抱着她脸舔好了,都是奶油!”方鸣谦坏笑,“没见过你这么爱吃奶油的。”
被方鸣谦一说,司文文顿时紧张起来,慌张地看看张振振:“山人姐姐,你不要舔我脸啊,我今天脸没洗干净,又出了汗,会比较咸。”
“没关系,咸味的奶油我也喜欢吃,”张振振又刮了一块奶油下来,“不过我可不会舔你脸,方鸣谦这家伙你别理他,他老害我。”
“你这么喜欢吃,”柳桂芝指指盒里剩下的奶油蛋糕,“等下都给你好了,别吃猫猫脸上的了,不卫生。”
张振振惋惜地看着司文文脸上厚厚的奶油叹口气:“可惜可惜,都浪费了,你们这种习惯真不好,以后你们过生日,请都往我脸上抹。”
吃过了蛋糕,生日晚宴进入尾声,众人纷纷拍着肚子,心满意足走出小厨房,来到巷子里和满脸奶油的司文文告别。
皮筋四人组踏上归途,张振振手里还提着小半盒蛋糕,沿途开始夸奖柳桂芝:“我看人家妈妈挺好的,我觉得要是真有什么情况,也是你爸主动喜欢别人的。”
“你这人几口奶油蛋糕就被收买了啊,”方鸣谦扯着张振振的大耳朵,“你今天那个铜钱哪里来的?下次也给我一个。”
“等你生日我再给你,我家好多呢,你要这个干嘛?”
“这个算卦准啊。”
“你都不带我们去钓黄鳝!”袁虹飞说,“偷偷摸摸送人家黄鳝!人精!”
“钓黄鳝很苦的,风吹日晒,你们一个个白白嫩嫩的,我可舍不得让你们晒黑,”方鸣谦又开始油嘴滑舌,“等我生日那天我多钓点,让你们吃个够。”
“记得蛋糕奶油要多,还有,你们奶油请往我脸上抹。”张振振重复了一遍。
“谦谦哥你上次给我算卦的那个事情,”高燕拉着衣角,“我改天还要找你算。”
“你还要算什么?”
“嗯,算一算那个人到底怎么样。”
“什么人?”方鸣谦捏着高燕的脸,“说话吞吞吐吐,搞什么名堂?”
“那我说了你们不许笑我,”高燕看看三人,“我公公跟我说要做好思想准备,我妈妈可能要跟人结婚了。”
“眯缝眼你听到没有?你丈母娘要给你找岳父了,快给燕子算一算,你以后岳父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