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宙爆炸的方鸣谦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挤出了一句：“你、你、你真好看。”
珍菲和孙雪婷一起捂着嘴笑弯了腰。
被珍菲一笑，方鸣谦顿时又臊得面红耳赤，睁大了两只小眼睛，直勾勾看着珍菲小皮鞋上的蝴蝶结。
“他平时满嘴胡说八道骚得要死，”孙雪婷趁机奚落，“今天看到你就变狗熊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起来，方鸣谦这才飞快抬头瞟一眼珍菲，眉眼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一阵河风把珍菲身上的香味吹进鼻孔，方鸣谦吸了两口柑橘味的甜香空气，愈发头昏脑胀，耳朵里听见珍菲银铃一样的声音响个不停，又柔又脆，又轻又酥。
珍菲和孙雪婷聊天，一旁的方鸣谦却觉得二人在念魔咒，拆开来每个字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聊了好一会，珍菲才停下了闲聊，往前一迈，往方鸣谦身前走了两步。
方鸣谦忽地抬起头，浑身发颤，觉得周围的气温度猛然升高，珍菲如一个火炉朝自己靠近，他感到背上和额角渗出大颗的汗珠。
珍菲伸出一只手，轻轻抚弄了方鸣谦头顶短短的发梢，手掌带来的酥痒电流般往骨头里钻，方鸣谦几乎要叫出声。
珍菲按住方鸣谦头顶，对他甜甜一笑说：“我有事先走，过两天再找你玩。”
珍菲那一笑，嘴角甜甜的弧度如一把天勾，嗖地勾走了方鸣谦的三魂七魄。
他痴痴呆呆地望着珍菲的背影，看着她那双红皮鞋灰白的鞋底，啪嗒啪嗒走过石板桥，越走越远，心里才响起一个声音：她是不是……
“喂！喂！快醒醒！”孙雪婷粉红色的手掌在眼前蝴蝶一样上下翻飞，把方鸣谦拉回现实，“擦一擦，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方鸣谦抬起头，嘶地一声把涌到嘴角的口水吸回嘴里，尴尬又羞涩地看了孙雪婷一眼：“我不是做梦吧？她刚才说过两天还要来找我玩？”
“她是这样说的啊，哼哼，”孙雪婷眼睛发亮，“你小子这下开心了吧？”
方鸣谦斩钉截铁回答：“非常开心！”
孙雪婷把一只手伸到方鸣谦眼前，粉红的手掌朝上：“你答应给我的名单呢，没有忘吧？”
方鸣谦哆哆嗦嗦，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过去，孙雪婷摊开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罗列了礼拜天，山林突击队所有要参加防空洞探险的男生名字。
孙雪婷目光飞快地扫过蓝色圆珠笔油，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嘴角浮出方鸣谦熟悉的坏笑。
“你笑什么？我们那天有好多人参加活动呢，你才八朵金花。”方鸣谦说。
“你过来，”孙雪婷不搭理方鸣谦的挑衅，指着纸条问，“这个叫刘强龙的喜欢谁？”
刘强龙的大脑门在方鸣谦脑海转瞬即逝，迅速配对：“他喜欢牛丽娜。”
“那罗来峰呢？”
“这骚包，是女的就喜欢。”
“那还有这个这个，叫高什么……小力的，他喜欢谁？”
“以前喜欢王玲，现在喜欢叶慧芳。”
孙雪婷嘴里念念有词：“叶慧芳，叶慧芳，我怎么不认识哎，那个班的？”
“转学了，以前住选厂，还有个弟弟的。”
孙雪婷拍着脑门：“哦，我知道了。对了，陈奇峰除了李响，还喜不喜欢其他人？”
“他应该也喜欢牛丽娜吧，你问这些干嘛？”
孙雪婷眨眨眼：“我觉得他们的审美挺正常，只有你这种怪人才会喜欢秦婉璐。”
你才怪人，方鸣谦哼了一声不予评论，珍菲引发的幸福感随即又满溢开来，引发了一阵嘿嘿傻笑。
“你说是不是真的？”方鸣谦看着孙雪婷鼻翼两边的小颗粒雀斑，“珍菲还要找我玩？”
“可能看你长得还可以吧，”孙雪婷瞟一眼方鸣谦，“你是对她有意思吧？你们的活动几点开始？”
“礼拜天下午，”方鸣谦拍着脑门，“吃过饭集合啊什么的，起码要一点半开始？”
“我问你，”孙雪婷笑嘻嘻拍着方鸣谦的肩，“假设珍菲礼拜天下午找你，你是去什么防空洞呢，还是跟珍菲约会。”
“她怎么会找我玩呢，客气话你也当真？”这个假设引发的美好幻想，忽地让方鸣谦心里美得冒泡。
“我就是假设一下，”孙雪婷指指小路，“走吧，我们回去了。”
两人顺着土路一直走到校门口，孙雪婷噗嗤笑了一声：“你知道我们的第一个活动是什么吗？”
“什么？”
“钓凯子大赛。”
“钓凯子？”方鸣谦疑惑地皱起眉，“钓傻子鱼我到知道，凯子是什么？”
“你这种就叫凯子啊。”
孙雪婷丢一下一串嘲笑转身走掉，留给方鸣谦一个疑惑不解的名词。
夜里方鸣谦做了个梦。
孙雪婷带着一堆漂亮金花站在河边，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碧绿的竹竿，直直的鱼钩上什么鱼饵都没挂，河里却翻出了一阵滔天巨浪。
袁虎陈振威吴永强，变成了三条长着黄黑花纹的大傻子鱼，张着无牙大嘴在水中争先恐后扑抢空荡荡的鱼钩。
钓我钓我！快来钓我们吧！更多的傻子鱼们躲在桥桩下，露出两只呆滞无神的眼睛，大嘴吹着水泡，对岸上的金花们发出异口同声的乞求。
方鸣谦躲在桥桩后，仔细观察岸上的金花，发现了珍菲和她的鱼钩，他一个猛子扎进水底，飞快地扭动又大又肥的尾巴，潜泳过去，隔着荡漾的水面，看见珍菲模模糊糊在和孙雪婷聊天。
方鸣谦一个冲刺，以鲤鱼跃龙门的姿势跃出水面，张大嘴，呱唧一声咬住鱼钩，咕咚一声落回水里。
下颚一阵尖锐的疼痛里，方鸣谦看见自己被哗啦啦提出了水面，金花们围过来，对鱼钩上扭动的方鸣谦发出惊叹。
“上钩了！”
“珍菲又钓到一条！”
“是方鸣谦！”
珍菲伸手取出挂在方鸣谦下颚的鱼钩，把滑溜溜扭动的方鸣谦丢进了水桶里。
“你来了啊，呱！”一只绿皮大青蛙浮在水面对方鸣谦打了个招呼，脸很像徐挺。
“你怎么在这里？”方鸣谦对意外相逢隐约有些愤怒，“你这么难看，还是个蛤蟆！”
徐挺长相的青蛙呱呱笑了两声：“你以为她只钓你一条吗？请往下看。”
方鸣谦往水面下看去，无数的人面傻子鱼都在桶底游动，有陈奇峰蒋文波一大堆熟悉的面孔。
“欢迎加入钓凯子大赛！”傻子鱼们张大了嘴，从水底吐出一串串气泡，“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方鸣谦一个骨碌坐起来，愤怒地捶着胸口，浑身大汗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是早上五点半。
早上一到教室，方鸣谦就把担忧告诉了李响。
“孙雪婷可能想搞破坏，把我们的活动搅黄。”
“哦，她要怎么破坏？喊人来打我们吗？”
李响脸上满是好奇。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钓凯子？”方鸣谦问。
李响撇撇嘴：“流里流气，我才不知道。”
“孙雪婷说要搞钓凯子大赛，”方鸣谦说，“她还说我们这些男队员就是凯子。”
李响眯起眼睛：“她钓凯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有预感，她要钓的凯子们，就是我们这些男队员。”
李响吸了一口凉气：“还有这种事？”
第三节课，方鸣谦的预感成真。
孙雪婷笑眯眯捣了他一下，递来一张纸条：“珍菲写给你的。”
方鸣谦半信半疑打开纸条，上面简短地写了一句话：“礼拜天下午两点，学校后面泉水洞见。”
方鸣谦倒吸一口凉气，把纸条递了回去：“别逗我，这肯定不是珍菲写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你是傻的吗？珍菲耶，多少人想和她说话都没机会。”
“哼，”方鸣谦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的算盘，要破坏我们的活动是吧？”
“谁要破坏你们的活动了，自作多情！”孙雪婷把纸条又抵回来，“你不去？那你回她一张，我帮你递。”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珍菲帮你，”方鸣谦说，“可这种纸条她一定写了很多，又不是只写给我一个人，我不上当。”
“哟，你还吃醋了，”孙雪婷笑起来，“跟我没关系，是她想找你玩啊。”
“你少来，”方鸣谦摇摇头，“我可不上这个当。”
“怎么想是你的事，你要不去，到时候她找别人玩，你可别怪我啊。”孙雪婷笑嘻嘻，“你们哪个破防空洞有什么好去的？”
“反正我不上当，我不是凯子。”方鸣谦坚定地把纸条推了回去，“礼拜天上午我到可以去，下午我要参加活动，我是有原则的。”
下课后，方鸣谦四处一问，几乎每个男队员都收到了约会纸条，时间地点高度统一，都是礼拜天下午两点，泉水洞见。
唯一的区别是约会发起人，从孙雪婷到张振振、袁虹飞、牛丽娜、廖红莲，八朵金花个个发出了约会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