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准备好，我开始喊人了，”孙雪婷说完走去拐弯处，冲离得最近的一伙男生招招手。
第一个被带进来的男生名叫高小力，眨着一对睡不醒的小眼睛，对眼前情形茫然不解。
高小力畏首畏把八朵金花挨个打量一遍后，胖脸浮起一片疑惑。
“王玲喊我来的，她人呢？”高小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左脚抖成了一只发报机。
“王玲啊，她今天有事来不了，”孙雪婷盯着高小力，“要不这样，你从我们里选一个代替王玲。”
高小力左脚猛地往边上一滑：“代替？这怎么能代替？”
“你随便挑一个你喜欢的，去里面走一段，”孙雪婷叉着腰，“就当是王玲跟你约会了，你看怎么样？”
高小力眼珠飞快从八人脸上划过，又迅速低头盯着脚下地面，搓揉着两只小胖手：“这不好吧，你们是你们，王玲是王玲，怎么能乱代替呢。”
“你啰嗦死了，”孙雪婷不耐烦起来，“我不管，你必须选一个，动作快点，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
高小力窘迫地抬起头，又把八个人仔细打量了一遍，精打细算的表情让方鸣谦忍不住吃吃发笑。
高小力目光扫来扫去，一双小眼睛最后停留在牛丽娜身上，女生们顿时对牛丽娜发出了哄笑。
“他看中你了耶！”
“快带他进去散个步！”
牛丽娜一只手捂嘴讪笑，一只手连连朝外挥舞，作羞涩装：“哎呀哎呀，我不行我不行的，他又不是我喊来的，我代替不了王玲。”
孙雪婷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是闷骚，那这样吧，我问问清楚。”
孙雪婷上前一步，贴近高小力，嘴里呼呼吐着热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八个人里，牛丽娜最漂亮？”
高小力涨红了脸不说话，嗯嗯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孙雪婷问。
“我……也不知道。”高小力的声音如一只蚊子，有气无力搓着胖手。
“你不说清楚，那你们就进去约会，”孙雪婷回头对牛丽娜一勾手指，“你准备一下。”
高小力弹簧一样往后一跳，连连挥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能做对不起王玲的事！”
女生里发出一阵大声嘲笑。
“看到没有，还是有老实人的。”
“对不起王玲！这个人太搞笑了，哈哈哈哈。”
廖红莲对高小力挥挥手：“那你说清楚为什么觉得牛丽娜漂亮，你说清楚了，我们就放你走！”
“反正就是好看，”高小力踢着脚下的沙土，“她眼睛大，水汪汪的。”
“哦！”女生们欢呼起来，“眼睛大！水汪汪的！”
孙雪婷看看方鸣谦：“牛丽娜得一分，你记一下。”
方鸣谦飞快在笔记本上找到牛丽娜的名字，在后面写上+1，高小力，标注：眼睛大，水汪汪！
“那，那我可以走了吗？”高小力结结巴巴抬起头，“王玲为什么没来？她是生病了吗？”
“我不知道，反正她不来了，”得到答案的孙雪婷很快失去了耐心，推搡着高小力往回走，“你走吧走吧，我去喊下一个。”
孙雪婷带着高小力走过拐弯处，方鸣谦忽然哦一声明白过来，指着笑嘻嘻的七朵金花严厉谴责：“你们这帮家伙，王玲更本就不知道，也没有喊这个高小力来，你们在故意骗人！”
“要你多管闲事？”廖红莲仰起头，“反正我们又没骗你！下一个来了来了。”
女生们齐齐转过头去。
第二个进来的男生名叫朱双剑，一番询问后很快亮明了目标，跟着珍菲走去了泉水洞后的小路上。
方鸣谦给珍菲记下一分后问孙雪婷：“他们进去干嘛？就是散步说话吗？”
“那你还想干什么？”总指挥孙雪婷对第三个男生发出质问，“你是来跟谁约会的？”
“珍菲。”第三个男生皮肤黝黑，名叫徐强。
孙雪婷看看身后的小路：“那你要等一下，珍菲要过一会回来。”
徐强温顺地蹲在路边，静候珍菲归来。
方鸣谦又给珍菲记上一分，流程清晰明了，男生们接二连三进来，喊出自己心仪对象的名字，被金花们一个个带去小路上散步聊天。
十来个男生过后，一个老熟人走了过来。
陈奇峰看到方鸣谦，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去防空洞的？”
“你不是说家里有事？”方鸣谦咧开嘴坏笑，“还要我帮你请假？”
“你别跟李响说我在这里！”陈奇峰抓住方鸣谦的手臂，“我就是觉得好玩，来看一下！”
“你来找谁的？”孙雪婷带着一个男生从小路上回来，“快报名字。”
当着方鸣谦的面，陈奇峰不肯回答，只拿出一张纸条，孙雪婷看了看纸条，指指路边等待牛丽娜的队伍：“你过去排队吧，找她的人比较多。”
陈奇峰扭扭捏捏走过去，排在五个男生之后，方鸣谦看了看本子，牛丽娜已经得了七分，还有六个人在等待，合计十三分，这一下牛丽娜要忙不过来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牛丽娜忙得焦头烂额应付追求者时，廖红莲百无聊赖来回踱步，目前为止，只有两个男生应她召唤而来。
廖红莲索性蹲在方鸣谦身边看起了分数，对牛丽娜的高分忿忿不平：“你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喊的那些人都没来？”
方鸣谦略加思索，回答了廖红莲的疑问：“你是不是喊了梅宝？”
“嗯。”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梅宝在路口拦人，只要带着你写的纸条，梅宝都把他们赶回去。”
“我说嘛！你不早点告诉我！死梅宝，有病啊！我找他去！”
廖红莲一路小跑，朝着学校门口跑去。
张振振得了三分从小路归来，在一边休息时，方鸣谦对她勾了勾手指。
张振振跑过来：“干嘛？你也想跟我散步？”
“谁想跟你散步，我就是好奇，你跟那些男的在里头聊什么？”
“没聊什么呀，就是问问兴趣爱好，瞎扯几句。”
“你不觉得你在玩弄他们的感情吗？”方鸣谦问，“人家是喜欢你的，你却把他们当成了得分工具。”
“我又没拿刀逼他们来，既然是比赛，我当然想赢。”
方鸣谦摇摇头：“振振你堕落了。”
张振振飞来一脚：“切，我看你是吃醋，喜欢我的人太多了，你有危机感。”
方鸣谦看了看本子：“猴子目前比你多六个人头，你要加油啊。”
“那其他人呢？”张振振盯着袁虹飞后面的名字数了数人头，忍不住骂起来，“猴子这家伙为什么比我多这么多，还有牛丽娜！”
目前得分排名，张振振排在倒数第二，廖红莲倒数第一，牛丽娜和珍菲遥遥领先。
“怎么会这样！这些男的都眼瞎吗？”张振振有些愤怒，“猴子我就不说了，牛丽娜有什么好的，比我漂亮？比我好玩？”
“人家比你温柔，男的都喜欢温柔的，”方鸣谦趁机补刀，“你男人婆一个，说句悄悄话都跟开炮一样，以后要改一改。”
“切，我犯得着为这些歪瓜劣枣改变自己？”张振振指着脸，“他们自己瞎，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第二个缺点，孤芳自赏，不接受批评。”
“你再说我就把你推到河里去！”张振振气鼓鼓走去一边，为自己的成绩反思。
十分钟后，得了五分的张振振跑回来，在方鸣谦身边坐下：“我知道为什么了。”
“愿闻其详。”
张振振指着自己的脸：“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那些男的都觉得跟我是没有未来的，安全感你懂伐？他们没有安全感，所以不选我。”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耳朵太大，福气太多，他们无福消受呢？”
“这个理由勉强可以，”张振振捣了方鸣谦一拳，“还有没有别的理由？”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方鸣谦咬着圆珠笔，“早叫你跟我回去，你不听，非要来什么钓凯子大赛，这下输了，心里不舒服了吧？”
“跟你说话我才不舒服，我开始讨厌你了。”
方鸣谦统计了一下分数，已经进来四十八个男生，外面大约还有二十多人，眼见钓凯子大赛已经步入尾声。
“再这样下去你要输了，”方鸣谦说，“你喊了哪些人？怎么都不来？”
张振振列举了一堆人名，方鸣谦打开笔记本一核对，找出了原因：“他们都叛变了，选了其他人。”
“这些王八蛋！”张振振捏着拳头，“都是孙雪婷，临时改变规则，本来我不会这么惨的。”
“我劝你早点走，别等分数统计出来，只有人家牛丽娜一个零头，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愿赌服输！我才不半路逃跑呢，”张振振咬咬唇，看见牛丽娜得了二十多分，自己还是个位数，顿时心如刀割，“你们这些男的都瞎！”
张振振捶胸顿足感叹了一阵，才低声下气走过来：“喂，我不想当倒数第一啊，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多得几个人头？”
“办法倒是有，那你不许跟我争组织部长。”方鸣谦提了一个条件。
“行！让你当就是！”
“你带钱了没有？拿十块钱给我！”
张振振嘟着嘴，掏出十块钱依依不舍递给方鸣谦：“你又敲我竹杠！我要是倒数第一，你赔我二十块钱。”
方鸣谦把本子和笔递给张振振：“拿好，我这钱又不是自己花的。”
“那你要钱干嘛？”
“帮你这个笨蛋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