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你们吃肉我喝酒
作者:余力禾      更新:2019-10-04 09:34      字数:3593

等了许久,民兵们还不出来,方鸣谦开了口。

“我们现在批评和自我批评一下。”

“自我批评?”袁虹飞睁大眼睛,“我要批评你们两个,总喜欢找死。”

“我批评你特别怕死,都不救我们,只管自己跑路!”张振振咬了袁虹飞一口。

“我怎么救你们?我打得过熊,还是打得过僵尸?”袁虹飞指着两人,“你们是嫌自己命长,以后不许冲在前面,听到没有?”

“我同意,”高燕举起手,“山人姐姐不怕死,谦谦哥死不怕。都要改正。”

方鸣谦嘿嘿一笑:“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没跑掉?”

“方鸣谦!”张振振站起来,“你闭嘴!”

“我们之所以没有跑掉,是因为张振振晕过去了。”

“你胡说八道,我那是装死!书上说了,遇见熊的时候,只要趴在地上装死,熊就会自己走开。”

“那你人中上是什么?”方鸣谦指着大耳贼人中上的指甲印,“还装死?我掐了半天你才醒。”

“我怎么知道是熊掐我,还是你掐我?”张振振头一昂开始诡辩,“要是熊掐我,我醒过来不就被它发现了?”

几个人捂嘴笑起来。

“熊才不会掐你,都直接啃脚趾头。”袁虹飞摸了一下张振振露在凉鞋外面的脚趾,“跟吃卤鸡爪一样,嘎嘣脆!”

张振振扮了个鬼脸,指着小路:“来了来了,他们出来了,好像打中了!”

四人站起来朝小路上看去,四个民兵分成两组,肩上架着一根手腕粗的树干,树干上吊着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

四个人迎面跑过去:“叔叔叔叔,你们把熊打死了?!”

“不是叫你们回家?怎么还在这里?”带头的民兵咧嘴笑,“你们自己看。”

树干下,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被绳子捆着四肢吊在那里晃动,短短的尖牙上凸出一截猪嘴巴。

“是野猪!”张振振喊起来,“你们不是去打熊的嘛?”

“熊跑啦!”民兵说,“我们去追熊,结果发现了一窝野猪,顺带就打了两只。”

方鸣谦看见前面那只野猪身上正往下滴着黑红色的血珠,走近数了数,至少中了六枪。

“叔叔你们打野猪干嘛?”高燕跟着摸了一下野猪,把手指举到鼻子边,臭臭黏黏的。

“吃啊,野猪肉你们吃过没有?”身后的民兵问。

四人一起摇头。

“野猪肉啊,香得很咧。”其中一个民兵吸了一下口水,“今天没白来,晚上打牙祭了。”

“那我们可以去吃吗?”袁虹飞怯生生问,“野猪肉有多好吃?”

“没你们的份,小鬼头,都给我回家。”带头的民兵挥挥手臂,“到处调皮,这里头这么多野兽,你们以后不要来玩。”

“野猪比熊还凶,”一个年轻的民兵说,“你们刚才是没看见,我们一开枪,一群野猪对我们冲过来。”

“还好老孙枪法准,打中带头的,”民兵拍拍第一个架子上的野猪,“就这个家伙,公的,凶得很,估计是野猪头。”

听着民兵们绘声绘色描叙如何在草丛里伏击野猪,四人跟着他们一起走到马路上。

一走上马路,两只被击毙的野猪立刻引来了盛大的围观。

民兵们显然很亢奋,红着脸大声一遍遍重复着如何追击黑熊,巧遇野猪,又伏击和击毙野猪的事迹。

方鸣谦拉拉三人:“快走吧,别给其他人认出来,说我们引熊,回家就要挨打了。”

“可我想吃野猪肉,”张振振指着嘴角,咽了一口唾沫,“他们说了那么多种吃法,我都没吃过。”

“他们说晚上去招待所吃,”高燕眨眨眼,“我们脸皮厚一点混进去,求他们让我们吃一点嘛。”

“可他们又不认识我们。”

“我爸认识武装部长,”张振振说,“我让我爸去说一声,叫他们分点给我们吃!两头野猪呢!”

“那我们先回家,让振振爸爸去打招呼,”袁虹飞说,“动作要快,我们吃了饭招待所下面集合。”

方鸣谦回到家,方木根依旧不见人影,在外公家匆匆扒了几口饭,方鸣谦就去了招待所斜坡下等着。

天黑以后,袁虹飞和高燕各自走来,三人焦急等着关系户张振振的好消息。

张振振洗过澡,换了一条白裙子,慢悠悠从马路上晃了过来。

“怎么样?让你爸去说了没有?”小馋猫高燕问。

“哎,没戏!我爸打电话问了,武装部郑叔叔说,他们自己都不够分!”

“那让我们吃一口也行啊,”袁虹飞指着鼻子,“要不是我们引出熊,他们哪里能打倒野猪呢?”

“那你自己去跟他们说,”张振振觉得颜面无光,“我爸说出钱买一点给我吃。”

“你们都别说了,哪能眼睁睁看他们吃香喝辣,我们闻空屁?”方鸣谦一拍大腿,“走,去招待所。”

“眯缝眼你又想乱来了?”袁虹飞拉住方鸣谦,“他们有枪的,你又不认识他们。”

“下午不就认识了?”方鸣谦眨眨眼,“我脸皮厚,我去求他们,让我们吃两块尝个味道。”

四人走上水泥斜坡,偷偷溜进了招待所,走过住宿大楼,后面那栋低矮的两层楼就是招待所食堂。

方鸣谦轻车熟路,走到厨房后门往里一看,两头野猪已经被收拾了,两个黑黑的猪头吊在铁钩上,一只大脚盆里满是褪下的黑色猪毛。

案板上放着几块斩好的肉,一个不锈钢大脸盘里似乎装着猪肝猪心一类的内脏。

炉头的大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锅盖下散发着阵阵奇香。

一只油腻腻的手揪住了方鸣谦的耳朵:“你们几个小赤佬跑这里干什么?”

招待所小灶头号大厨,绰号小广东的厨师抓住了四人。

“小广东叔叔,你在做什么呀?为什么这么香?”方鸣谦厚颜无耻地笑着问。

小广东认得李秀兰,一揪方鸣谦的耳朵:“香啊?你闻到香味啦?”

方鸣谦点点头。

“那付钱,你闻到了香味,味道等于被你吸掉了一点。”小广东笑嘻嘻伸手。

方鸣谦挣脱出小广东的魔爪:“我没有钱!你是不是在烧野猪肉?”

“你怎么知道?”

“我们下午看见他们打野猪的,”高燕说,“不是我们,他们还发现不了野猪呢。”

“你们来这里干嘛?想偷吃?”小广东把两只手往黑乎乎的围裙上抹,“我可不给你们吃啊,他们数好了有多少块猪肉,少了一块,都要找我算账。”

“一帮小气鬼!”张振振哼了一声,“他们人呢?我要找他们说理。”

小广东指指楼上包间:“说理?”

“我要他们分我们一点,”张振振嘿嘿一笑,“我还没吃过野猪肉。”

小广东挥挥手:“我随便你们去找哪个,反正别想偷吃。”

二楼翠玉轩包间,桌上摆着十来个才,满满一屋人都是民兵和喊来的家属,正在觥筹交错间,包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煮好啦?”民兵们头也不回发问。

方鸣谦推门进去,被一阵浓烈的白酒香熏得飘飘然。

“勇敢的民兵叔叔们,你们好!”方鸣谦咬咬牙豁了出去。

一屋子人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单眼皮小鬼,发出一阵阵疑问。

“你是哪家的小鬼?走错房间了吧?”

方鸣谦嬉皮笑脸晃着脑袋看着桌上的酒菜:“没有走错呀,我就是来找你们的。”

“哪个叫你来的?”民兵们喝得面红耳赤,“你想干什么?”

“下午我们陪你们一起打野猪的,”方鸣谦笑嘻嘻,“现在来陪你们吃肉。”

民兵们哄笑起来:“谁要你陪吃肉了?滚蛋滚蛋。”

“各位叔叔,就让我们尝一下嘛,”方鸣谦咂着嘴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几个民兵互相看看:“你有什么苦劳?”

“要不是我们引出了狗熊,你们也不会去打狗熊,”方鸣谦死皮赖脸往桌上靠,“那你们也不会发现野猪了,是吧?”

“你们别来这套!”一个民兵指着方鸣谦身后的三个丫头,“整天好吃懒做,调皮捣蛋,快走快走,我们不给你们吃的。”

“我们是郑部长的亲戚!”方鸣谦指指身后三人,“叔叔们,让我们每人吃一块就行。要不让我们吃,我们就去告状,你们拿公家的子弹打猎!”

面红耳赤的民兵们哄笑了一阵,提出了条件。

“你们想吃也可以,给我们表演几个节目。”

方鸣谦看看袁虹飞,袁虹飞摇头,高燕也摇头。

民兵们哄闹起来:“没有节目是吧?没有节目就滚蛋,不给你们吃。”

小广东端着满满一脸盆喷香的红烧野猪肉推门进来,看见四人:“你们怎么还没走?”

几个民兵挥挥手:“都是小馋猫,想来吃肉的。”

小广东放下脸盆指指盆里堆得小山一样的肉块:“一起九十六块肉,都在这里头了,你们吃的时候数数,一块都没少。”

说罢自己捏起一块野猪肉,放在方鸣谦面前,方鸣谦刚一张嘴,小广东就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咯吱咯吱嚼了一阵,点点头说:“不错不错,炖烂了。”

包间里的人蜂拥而上,围住脸盆,七手八脚从里头捞肉块,身后张振振的肚子发出一阵不争气的哀鸣。

方鸣谦挥舞手臂大喊起来:“喂!这么多肉,我求求你们了,让我们吃一块吧!”

“让你们吃可以!”一个红脸民兵拿过桌上的小酒盅,“你们每个人喝一杯酒,就让你们吃一块肉。”

三个女生纷纷摇头:“白酒辣死了,我们不会喝。”

“不喝酒?不喝酒就没肉吃!”红脸民兵刁难道,“喝不喝?一杯酒一块肉!”

方鸣谦一拍胸脯:“你说的啊,一杯酒一块肉。”

红脸民兵点点头。

方鸣谦回头朝三个女生一挥手:“你们去吃肉,酒我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