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方鸣谦说了自己的担忧：“以后我们少参加活动。”

“为什么？”

“以我对孙雪婷的了解，开除队籍这种丢脸的事情，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高燕摸着脸：“可跟我们没关系啊，我投的还是反对票呢。”

“她才不管这些呢，开除了她，整个山林突击队都是她的敌人。”

袁虹飞睁大眼睛：“那我们要不要退队保平安？”

其他三人哈哈大笑，自首把袁虹飞的勇气消耗殆尽。

方鸣谦从书包里摸出那面在龙洞里捡到的镜子。

“想起来了，那天就想告诉你们，我在洞里捡到了这个。”

高燕接过圆镜，塑料边框有些磨损，缝隙里有些黄黑的淤泥痕迹，镜面光滑如新，背面是一副年画风格的鲤鱼童子。

“镜子啊镜子，”三个女生一起凑到镜子前，“谁是最漂亮的人？”

“当然是高燕！”方鸣谦捏着嗓子喊了一声，挨了两拳。

“你个邋遢大王，喜欢捡破烂，这种镜子要它干什么？”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方鸣谦接过镜子，婆娑着光滑的镜面，“有人比我们先到过洞里，而且肯定发生了什么情况，才丢下了这面镜子。”

方鸣谦照了照镜子，看着镜里的一对小眼睛：“魔镜啊魔镜，快告诉我，你的主人在哪里？”

高燕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又想讲鬼故事。”

“主人……在……洞里……等着你们……那里还有无数……财宝。”方鸣谦捏着嗓子对高燕装神弄鬼。

张振振和袁虹飞想到还没有进过龙洞里面，开口问道：“歪，里头到底什么样的？好玩不好玩？”

“挺危险的，”方鸣谦晃着镜子，“我还想再去调查一下，这镜子的来历。”

“我不要去，里头太暗了，还很吓人！”高燕扯着方鸣谦。

“我们举手表决。”

三比一，通过了礼拜六继续探险的方案。

“那我们要不要通知李响她们？”

方鸣谦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她们事太多了，麻烦，就我们几个去。”

接下来几天发生了好几件事。

先是孙雪婷在课堂上，站去讲台上念检查，说到得分的细节，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对于自己被山林突击队开除队籍一事，孙雪婷表现得十分冷静克制，八朵金花，包括张振振和袁虹飞在内，都在孙雪婷的暗示下主动退队。

黄老师严厉批评了李响和秦婉璐，本打算强制解散山林突击队，在李响的一再恳求下，黄老师才没有过多干预，而是提出了只许做好人好事的要求。

孙雪婷一时间名声大噪，成为全校早恋领军人物，但凡与她说话的男生，都要陷入暧昧暗恋的疑云。

为了打探镜子的来历，方鸣谦找了包打听吴永强，要他打探前后五年里，还有谁进入过那个老龙洞，结果一无所获。

为了这次探险，四人依旧准备了很多工具和装备，张振振甚至想办法弄来了一顶下井用的矿工头盔，把一大块电池往腰上一系，按下开关，明黄色头盔上的照明灯发出刺眼强光。

礼拜六，四人装备齐全，腰上绑着安全绳串成一排，方鸣谦打头，高燕袁虹飞居中，张振振断后，四人戴上口罩背着书包，走进了满是积水的古代矿道。

走到拐弯处，方鸣谦指着一处凸起：“镜子就是在这里的水底捡到的。”

四人戴上塑胶手套，在脚踝深的浑浊积水里四下摸索，果然又发现了更多线索。

张振振晃着一把梳子，袁虹飞摸到了一支大部分腐朽，只剩下笔芯的铅笔。

“看来进来的是个女的，”方鸣谦接过梳子和半截铅笔，“而且是个学生。”

“会不会跟我们一样，是背着书包来的，也许遇见什么吓人的东西，逃跑的时候把书包打翻了，东西都掉进水里了。”

袁虹飞和高燕立刻警觉起来：“什么吓人的东西？不要再说了！”

四人摸索了一阵，继续前进，来到了深渊边上。

张振振和袁虹飞对着高高的穹顶发出了惊呼：“哇，这是怎么挖出来的？”

方鸣谦指指身后的石壁：“我估计外面还有很多入口，都被埋掉了，我猜是一层一层挖下来的，上面还有入口。”

张振振照着满是青苔的垂直台阶：“那下面呢？要怎么下去？”

“目前没办法下去，”方鸣谦说，“我们走一圈，搜一搜，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那个女的会不会掉下去啊？”高燕看着漆黑的矿洞深渊，“我看看有多深。”

高燕捡起一块石头，朝黑漆漆的空洞里丢下去。大家屏息静气在心里默数，数到十二时，才听到石头落地的声音。

“好深，”高燕往后一跳，“以前人究竟是怎么挖到这么深的啊？”

“有一种说法，说山里头本来就有空洞的。”

方鸣谦拉着三人，沿着深渊边缘宽阔的一圈，仔细搜索起地面和岩壁来。

一处亮晶晶的反光吸引了袁虹飞的注意。

她小心翼翼靠近，用手中的铁棍轻轻敲一敲，电筒光下，一簇簇宝剑一样的六面体从石壁上长出来。

“这是不是水晶啊？”袁虹飞回头招呼其他人，“你们过来看看。”

三人跑去一看，方鸣谦拿起镐头，对着基部连挖带敲，火花四溅。

“你干嘛啊？”袁虹飞撅起嘴，“都给你刨碎了。”

方鸣谦用力一撬，把一块底部呈乳白色的天然石英石硬生生从岩壁上挖出来，交到袁虹飞手里。

“小气鬼，我是挖下来给你。”

三个女生举着一簇簇的石英石，在电筒光下照了又照，石英石的顶端呈现半透明，反射出七彩弧光。

“不透明的就是石英，透明的就是水晶。”张振振研究了一番，得出了结论。

“那我这是半水晶，”袁虹飞嘻嘻一笑，把一块石英石塞进书包，“这趟不亏，挖到宝了。”

方鸣谦沿途搜索，在石壁的一条裂缝里发现了更多石英。

“你们快过来，发财了！”

四人打着手电一照，手臂那么粗的裂缝里，长满了亮晶晶的石英，两块青黑色的岩壁之间仿佛嵌上了一条白色缎带。

“谦谦哥，你帮我也挖一块下来好不好？”高燕照着亮晶晶的石英，满眼彩虹色的光芒。

方鸣谦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握住镐柄，对准石英之间的缝隙狠狠挖下去。

张振振也不甘示弱，拿着锄头加入了挖宝大军。

空荡荡的穹顶地回荡着铁器敲打岩壁的撞击声。

“太神奇了，”高燕捡着一块块挖下的石英石，“感觉像是山里头长出来的一样。”

方鸣谦吭哧吭哧挥舞镐头，把一片亮晶晶的石英带挖出了一个缺口，镐头叮一声，似乎击中了格外坚硬的东西，震得虎口一麻。

“这是什么东西？”张振振的矿工头盔照着石英带里一个奇怪的东西，椭圆的表面十分光滑，在强光下发出紫黑的色泽。

“你小心点，别挖坏了，可能真是什么宝贝呢。”

方鸣谦从书包里拿出榔头和凿子，沿着紫黑色的轮廓，细细凿了一圈，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凿松了周围的石英。

几个人轮番上阵，手脚并用，扣着裂缝里的石英碎块，终于掏出了那个奇怪的东西——一块鹅蛋那么大的紫红色石头。

张振振捧在手里，察觉出了异常：“哎，你们掂一掂，好轻。”

高燕接过掂量了一下，手感果然轻飘。

“会不会是恐龙蛋化石？”高燕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这么轻。”

“哇，那不是可以卖很多钱？”袁虹飞跳起来。

一听可以卖很多钱，方鸣谦立刻把恐龙蛋抢过来抱在怀里：“我挖出来的！”

“那不行，我们一起来的，见者有份。”

“暂且先让我保管，”方鸣谦指着一地的石英石碎块，“我花了这么大力气，才挖出来。”

挖出了恐龙蛋，四人欢天喜地，结伴走出了洞口。

走出洞口，四人看见远处山头冒起了黑烟。

再仔细一看，正是有长长的油库围墙，他们搭建了山林突击队活动基地的那个山头。

“那里怎么着火了？”

“哎呀，我们的小树屋也在那里呢，不要紧吧？”

“我们快去看看，”方鸣谦把书包带一拉，“盖那个屋子，去了我半条老命啊。”

四人急匆匆下山上山，花了十几分钟，才赶到了油库围墙边。

李响和秦婉璐正带着七八个人，举着树枝在拍打草丛间的余火，从围墙边开始，满眼都是草木烧焦后留下的草木灰。

“怎么回事？”方鸣谦问，“好好的怎么着火了，我们的基地怎么样了？”

“你自己看。”李响冷冷回答。

方鸣谦跑进草丛一看，众人花费多日努力搭建的小木屋，已经成了一堆冒着青烟的木炭，就连一旁的大马尾松，根部也有一半炭化，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怎么会这样？”方鸣谦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灰飞烟灭。

“我们才在里头开了三次会，基地就这样没了？！”张振振心有不甘。

“你们应该高兴才是，不是在你们开会的时候着火，不然啊，一个个都火化掉了。”

大家一齐转过头，看见围墙上走来三个人，说话的正是孙雪婷，身后站着两个嘴角斜掉香烟的初中生，流里流气地冲他们冷笑。

孙雪婷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什么叫报应呢？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