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振振拉着袁虹飞，“你就知道投降，他们打方鸣谦呢？”
“要不这样，我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你们从后马路跑？”方鸣谦说，“我们兵分两路，我跑得快。”
“谦谦哥那我和你一起！”高燕拉着方鸣谦，“万一你跑不过他们，被抓住了，要你下跪挨打，我还可以帮你求饶。”
“不妥不妥，让山人好好想一想。”
张振振回头，看着十米外气势汹汹的寻仇大队，又看一眼铁板上跳动的嫩豆腐，心中万分不舍。
她伸手一撩桌布低头看去，长桌下是空的，只摆着几个篮子和脸盆，装着大婶的备货。
“老板娘，你桌子下面给我们躲一躲好不好？”张振振灵机一动，“那边有几个坏人在找我们。”
白毛巾大婶看了一眼街对面，点点头道：“哦，他们啊，你们快点躲下去，他们没在看这边。”
“我们一起吃了多少钱？”张振振伸手去口袋里摸钱，“老板你快点帮我把豆腐煎好！”
大婶算了一下账：“一起两块八，豆腐还没好呢，要再等一等。”
“老板，等下你帮我多刷点酱，多放点辣哈！好了就递给我！”张振振在钱盒子放下三块钱，焦急地催促大婶，“我们先躲下去了！你别出卖我们！”
“没事的，”白毛巾大婶点点头，“你们别怕。”
张振振一掀桌布，四人鱼贯钻进长桌下蹲着，用篮子和脸盆挡住桌布和地面之间的缝隙，生怕露出球鞋暴露了行踪。
钻下去不到一分钟，四人就听见了麻子的嗓门。
“老板娘，有没有四个小鬼来吃过东西？一个男的，三个女的。”
“来买东西的小鬼太多了，我搞不清楚。”
“我刚才好像看见有几个人在你这里吃东西，怎么一回头就不见了？”
“他们往后马路走掉了，你找这些小鬼干嘛？”
“是不是三个女的一个男的？他妈的这几个小兔崽子，”麻子一叉腰，“不给我面子，在滑冰场打了我几个兄弟，我要替我兄弟报仇。”
方鸣谦暗自发笑，可劲吹吧你，单挑张振振打你两个半。
四人躲在桌下，听到一阵移板凳的声音，方鸣谦偷偷挪开篮子，从缝隙里看见五双皮鞋齐齐翘着二郎腿对着自己。
“走了一大圈有点饿啊，吃点东西吃点东西。”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这些家伙居然吃起来了！方鸣谦暗暗着急，回头对三人努努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要是被发现可大事不妙。
“一起三块五，你们钱呢？先付钱，”等高中生们点完单，白毛巾大婶敲着桌面，数落起几个人，“你们上次吃的都没付钱。”
“记我账上嘛，我又不是不给你钱，天天来的，你怕什么。”一个高中生抖着腿。
“不欠账，你们天天欠天天欠，我小本生意，都给你们吃空了，”大婶翻起了记账本，“你们几个都欠了三十几块了。”
“那这样那这样，”方鸣谦听见麻子的声音，“今天我付钱请兄弟们吃，老板娘你给我个面子。”
方鸣谦听见从钱盒里找钱的声音。
这个死麻子，方鸣谦想，大婶好心帮我们，要撵你们走，你又来出头。
“这个豆腐是谁的？”
张振振一扭头，我的！方鸣谦一把按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是别人的，预定了，等会过来拿的，你们别动！”
方鸣谦听见头顶一阵铲刀滑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大婶把一盒热腾腾香喷喷的铁板豆腐，放在台后的板凳上。
张振振对三人诡秘一笑，伸手去板凳上把一盒铁板豆腐拿进台下。
“唉哟，死猫真不老实，让你待在这里，你还偷东西吃！去去去！”大婶趁机骂了一句。
三人掩嘴差点笑出声。
张振振用假嗓子对三人说话：“你们别吵啊，让我先吃一口。”
她端着盒子，对着热气腾腾的豆腐吹了几口气，桌下顿时葱香弥漫，张振振把嘴一撅凑上去，从盒子里吸了一块豆腐到嘴里。
“你真好吃！”
“简直是馋猫！”
“什么猫，我看就是猪！”
三人纷纷发出咒骂。
“别光顾着自己吃，有福同享！”袁虹飞一伸手，把豆腐盒子端过去，学着张振振的样子吸了一块豆腐。
高中生们在桌上一边吃，一边闲聊。
“最近驼子混得比较开啊，上次在篮球场打了张凯军，叫他舔鞋底你们看到没有？”
“又是为了朱江英？”
“哎，那个女的骚得很，整天发浪。”
“吴老表，我看你也想被她骚一下吧？”
“他妈的，朱江英今天还跟我装，我去带她滑冰，她还在钓张凯军。”
“张凯军这个骚包，迟早要被驼子打死。麻子你小心点，朱江英最喜欢看别人为她吃醋打架了。”
说来说去，都是些打架泡妞的破事，方鸣谦听了连连摇头，觉得十分低俗。
“关我卵事，我又不耐她，我就是想搓她两把就跑。”
低俗，方鸣谦心里暗骂，及其低俗！
高燕吸了一块豆腐，把盒子递给方鸣谦，他小心翼翼吸了一块豆腐。
几个高中生边吃边聊，过去了十分钟，才拍拍手站起来。
“麻子，我们去游戏室了，你慢慢找啊，找到那几个小鬼喊我们。”
麻子点点头：“等会我来找你们，要有铜板给我留两个。”
方鸣谦又吸了一块豆腐嚼着。
麻子不紧不慢吃着自己那份炸馒头片，每一片都刷了双倍的辣酱。
张振振吸盒底最后一块豆腐时用力过猛，把葱花和辣椒粉一起吸进了喉咙。
她挣扎了两下，做出一个苦瓜脸。
“别咳！”三人纷纷指着张振振，“捂嘴！”
张振振把嘴捂住，还是发出了无法抑制的咳嗽，顺带从鼻孔里喷出一点翠绿的葱花。
“什么声音？”麻子在桌上问，“好像有人咳嗽？”
大婶掩护性地咳嗽了两声。
张振振仰起头，满脸痛苦表情，鼻孔里沾满了辣椒粉，又痒又辣。
三人惊恐地看着张振振，手掌后的嘴巴越长越大。
哈啾！张振振喷出一道强劲的气流，把悬空的桌布吹得一阵摇曳。
“什么人？！”麻子被吓了一跳，伸手掀开桌布，“给我出来！”
四人面面相觑，麻子的圆脸伸下来看见了实情。
“好哇！老板娘，你还说你没看见！”麻子把桌布团团掀上去，“都给我出来！”
四人皱皱眉，不情愿地从桌下钻了出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麻子一指地面，“都给我跪下！”
张振振吸着火辣辣的鼻涕：“你可能对现在的情况有误解。”
“误解你奶奶个腿！”麻子一瞪眼，“跪下！”
“你的救兵呢，去游戏室了，”方鸣谦坏坏笑着，“现在我们有四个人，我觉得你可以跪下求饶。”
“什么？！”麻子一惊，发现方鸣谦说的没错，整个人往后一跳，“你们被过来！”
“吃老娘一拳！”张振振举起暴突拳，砰一声打在麻子腰眼上，“呛死老娘了。”
大婶在背后嘿嘿笑起来。
“你还会喊人啊！”方鸣谦跟着一拳打在麻子软肋上，“跪下！”
袁虹飞拿着渐渐的竹签戳了麻子屁股一记，麻子发出一声怪叫。
“快点跪下！”
高燕踢了麻子胫骨一脚：“你自己长得跟猪一样，还敢说我脸圆？我把你打成猪头！”
“龙哥！龙哥！龙哥！”麻子回头发出凄厉的呼救声。
“给我闭嘴！”张振振一个弓步冲拳，打得麻子两手捂住肚子蹲在地上，“还想垂死挣扎？”
“好了好了，你们别欺负他了，”大婶出来讲和，“我再送你们一份铁板豆腐，你们别打了他了啊。”
张振振一哼鼻涕：“老实点，双手抱头跪下，等我们吃完豆腐，就放你走。”
麻子又挨了方鸣谦三拳，才不情不愿跪在地上。
白嫩的豆腐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四人又流出了口水。
“老板娘你的铁板豆腐有什么秘诀没有？为什么这么好吃？”
大婶嘻嘻笑着：“这有什么秘诀，料好，酱好，油好，哎……”
身后一阵脚步声，四人回头一看，麻子抱着头朝街上跑去：“有种你们在这里给我等着！”
“哇，他这个人真是皮厚！”
张振振看一眼豆腐：“老板娘你动作快一点，我舍不得你的豆腐。”
大婶飞快帮张振振打包调味，三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跺脚跳着喊：“振振，再不跑要来不及了！”
最后一把葱花撒在铁板豆腐上，张振振一端盒子：“好了好了！你们快跑！”
方鸣谦拉着高燕，袁虹飞跟着张振振，分成两组，一左一右沿街往跃进门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麻子嘶哑的叫骂声：“就是他们四个，快点追，别让他们跑了！”
张振振跑得飞快，每跑出十几步，都要小鸡啄米一样低头，吸溜一声，把盒里一块滚烫的铁板豆腐吸进嘴里。
袁虹飞跟在旁边发出赞叹：“这样也行？给我也来一块！”
说罢凑过头，也从张振振手里吸了一块铁板豆腐。
“这叫逃命偷吃两不误！”张振振愉快地转头招呼方鸣谦，“要不要过来吃豆腐？”
吸入大量空气后，张振振和袁虹飞都被辣椒呛到了嗓子，四人在一阵阵咳嗽声里跑到了跃进门下。
到了跃进门，就是安全地带，张振振袁虹飞流着呛出来的眼泪回望，麻子一伙隔着一条马路悻悻停下脚步。
“你们以后别在滑冰场被老子抓到！”麻子声嘶力竭喊道，“爷爷抓到你们，就要扒你们的皮！”
“你的蛋还好吗？”方鸣谦关切地问了一句，立刻引发了一阵狂笑，“别打肿脸充胖子！”
麻子恨恨地丢来半块砖头，咚一声砸中跃进门的蓝漆铁柱，发出空洞的回响。
“走吧走吧，别管这笨蛋了，”张振振端着盒子，贪婪里拈着盒里剩下的葱花送进口中，“这铁板豆腐真香，我明天还要去吃，咦，那个人是不是你爸？”
方鸣谦抬头，看见方木根提着一个旅行包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