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浑身发热
作者:余力禾      更新:2019-10-04 09:34      字数:3505

方木根行色匆匆,眼睛看着地面,低头快步走着,和方鸣谦擦肩而过时,他才喊了一声:“爸,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方木根看了四人一眼停下脚步:“矿里派我出差。”

“出差?”方鸣谦睁大一对小眼睛,“去哪里出差?出差干什么?”

“要你多管闲事!”方木根嘟囔了一句,“二号竖井卷扬机出了问题,缺个零件,我要去上海买零件。”

“那记得帮我买点好吃的带回来。”

“你快回家,去跟你妈说一声,我要去好几天才回来!”方木根一扭头走进暮色里。

“奇怪奇怪真奇怪,我爸走得这么快,”方鸣谦晃晃头,“天黑说要去出差,一个人去跑上海?”

“你爸不收拾你,你皮又痒了是吧?快回家。”

方鸣谦回家一看,李秀兰还没下班,自己走去外公家吃了晚饭。等到十点多,李秀兰才下了中班回家。

“我下午从街上回来遇见我爸,”方鸣谦从被子里伸出半个脑袋,“他说矿里派他去上海出差买零件,要过几天再回来。”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方鸣谦把头一缩,“他叫我跟你说一声。”

“你爸还说了什么?他几点钟去的?”

“四点多,可能四点半,还带了个包。”方鸣谦听见李秀兰在卧室里翻东西。

翻了半天,李秀兰什么都没说,方鸣谦打了几个哈欠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又喊出了三人集合。

“干嘛啊,今天还要滑冰呀,会挨打的,那个圆脸肯定还会去。”

“我今天腰酸背痛,不想干活,”张振振知道方鸣谦的来意,“我要睡觉!”

“你不是想吃铁板豆腐?干完活我请客。”

三人一起摇头:“我们不想当苦力!”

方鸣谦连哄带劝,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三人拉上了山,翻过围墙,用小钢锯,把竹筒锯成一人高的一段段。

“你又想搞什么名堂?”张振振看着方鸣谦背后的柴刀。

“劈竹条,”方鸣谦把柴刀递给张振振,“我教你,你力气大,劈得直。”

“那她们两个呢?”张振振一嘟嘴,“凭什么我就当苦力!”

“别吃醋,我也有任务安排给她们。”

方鸣谦掏出小锄头递给高燕:“去挖坑!我给你画位置。”

“干嘛?你要死了啊,准备后事挖墓地啊?”

方鸣谦揪着袁虹飞耳朵:“去帮振振劈竹子,或者给我玩耳朵,二选一。”

袁虹飞来到张振振身边,拿着墨斗给竹筒上弹出一条条的直线。

张振振把小钢锯对准直线,吱吱呀呀锯下去,锯出一地黄色粉末。

“感觉我们成了方鸣谦的奴隶了,天天给他干活,他就请我们吃点零嘴,饭都不管。”

“这又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棚子搭好了,下雨天可以到山上玩,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嘛?”

“下雨天就应该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袁虹飞慵懒地靠在一堆竹筒上,“然后找几个太监宫女,剥葡萄,剥荔枝喂我,方鸣谦你负责摇扇子,高燕你给我捶腿,振振嘛当金瓜卫士!”

“金瓜卫士?我一金瓜砸得你脑浆迸裂,我怎么都是皇上。那两个一个当太监,一个当宫女。”

两人一起嘿嘿傻笑。

“喳!皇上,贵妃娘娘,”方鸣谦停下挖坑的锄头,手指去鼻孔里掏了半天,合成一个黑丸,“塞外进贡的紫金黑葡萄来了,味道甜甜咸咸,据说延年益寿,每日服食三个,百日之后就可羽化飞仙,张嘴我喂你们,啊~~”

方鸣谦手指一弹,两人惊呼一声躲开。

“你真恶心,一点情调都没有,”袁虹飞警惕地搜索着紫金黑葡萄的下落,“高燕,我问你,眯缝眼这么恶心,你喜欢他哪一点?”

“他啊?他长得比较安全,别人都不喜欢他,”高燕抬头看一眼方鸣谦,继续低头挖坑,“我看他可怜,就喜欢他一下。”

“我长得安全?你就骗自己吧,”方鸣谦举起锄头狠狠挖下去,刨出松软的页岩土,“你去打听打听,全年级多少暗恋我的?多少睡觉前拿集体照盯着我头像猛看,希望夜里梦到我的,还有多少去庙里烧香许愿,求菩萨保佑下学期跟我当同桌的。我安全?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知道多少女同学扎小人诅咒你们吗?”

“我呸!真不要脸!”袁虹飞比了比张振振锯下来的竹条,“我觉得你这番话可以留着,以后等我们吃多了,消化不良时说给我们听。”

“干嘛?拿来促进消化?”想起昨天麻子的虚张声势,张振振嗤嗤发笑,“跟昨天那个傻子一样。”

“可以拿来催吐!”袁虹飞回身又抱来一根竹筒,“说真的高燕,你对这个傻子有过心动的感觉吗?”

“我的心一直都在动啊,心不动,人不就死了?”

“笨蛋,我是问你,有没有那种……”袁虹飞闭上嘴,用喉咙发出咚咚的声音,“这种突然心跳的感觉,感觉时间停止了一样,天地之间只有这种声音……”

“你那是蛤蟆叫,”方鸣谦挖出一块大石头,“琼瑶小说看多了你?下雨天你到田埂上听一听,保证满耳都是心跳的声音,呱!哇!蛤!”

“跟他这个人在一起傻事蠢事多,”张振振说,“至于心跳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方鸣谦这个人,我认为组成他的成份啊,主要是傻,其次是呆,偶尔我还想把他吊起来打,再喊别人来一起看。”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你把我心里想的说出来了,”高燕一拍手,“山人姐姐,我们是高山流水遇知音,有强烈共鸣。”

“高燕你可怜他?你以为是做慈善呐,我跟你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以后要是恋爱,一定要找个让我心动的男生,”袁虹飞发起花痴抱着竹筒,“哦,达林,达林,别说话,吻我。”

“咦咦咦!鸡皮疙瘩掉一地,”张振振推了袁虹飞一把,“最好再捧一束玫瑰来跟你求婚。”

“可以可以,说到玫瑰,”袁虹飞站起来,“你们继续干活,我去摘点花来,干苦力也要有点情趣撒。”

袁虹飞衣袂飘飘钻进灌木丛间,低头找起野花来,高燕对着方鸣谦嘟嘟嘴:“我也想去。”

“去吧去吧,”方鸣谦挥挥手,“就知道玩。”

两人一走,张振振就唉声叹气。

“你想去就去,别在这哭爹喊娘的。”

“我不是想玩,我是担心猴子,你看她,最近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这个我知道,这是一种病的临床表现,叫公主病,症状就是病人老幻想自己是一个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雪公主,天天等着王子来把她吻醒。”

“把她打醒算了,还吻醒,我担心她这样下学期转学去上海,肯定水土不服,要变成好哭包,整天被人欺负。”

“嘤嘤嘤,”方鸣谦模仿袁虹飞娇滴滴的哭腔,“振振,振振,有人欺负我,嘤嘤嘤,快来救我。”

“你这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猴子被欺负你就不难过?”

“我又看不到她哭,我难过什么,我看啊是你舍不得猴子转学,她走了就没人陪你玩了。”

“那我就玩你,”张振振一撇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感觉自己也被传染了,最近很伤感。”

“劝君莫想身后事,劝君珍惜眼前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方鸣谦拍拍胸口,“跟我学学,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最近几个月,我们都对猴子好点,以后她转学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呢。”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那我得趁机多折磨折磨她,免得她跑了不回来。”

袁虹飞和高燕捧着一大束淡紫色的花笑眯眯走回来:“你们看这是什么花?漂不漂亮?”

“我闻闻我闻闻,”张振振跳过去捧着花深吸了几口,“咦,这花怎么没香味的。”

方鸣谦扫了一眼,一簇簇紫色的小花像一串串风铃。

整天花花草草莺莺燕燕,方鸣谦叹口气继续低头挖坑。

袁虹飞把紫色野花插在竹筒上,和张振振有说有笑锯着竹片。

高燕挥了几下锄头,就觉得浑身乏力,把锄头一丢往地上一坐:“咦,我今天感觉跟没吃早饭一样,是不是昨天滑冰滑累了?”

“那你就去跟她们玩一会去,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贪玩。”

高燕往地上一躺:“不是不是,我真觉得没力气,我不贪玩,那我陪你说话。”

方鸣谦不说话,低头挖坑,过了一会,高燕一个人嗤嗤笑起来。

“你干嘛呢?”方鸣谦刨完一个坑,开始刨第二个坑,“一个人傻笑什么?”

“你挖坑的样子,叫我想起以前我们楼下,那只老母鸡要生蛋之前,也是这样刨土,咯咯哒!”

“我生你个大笨蛋。”方鸣谦看了看高燕,今天似乎格外活泼,小脸红扑扑的。

他回头一看,张振振和袁虹飞也靠在竹筒上嘻嘻哈哈傻笑,三人的脸都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你们偷偷喝酒了吗?还是擦了胭脂?为什么一个个脸都那么红?”

袁虹飞举手对自己扇风:“我没喝酒啊,我觉得好热哦。”

方鸣谦抬起头看看太阳,是不是快到中午,山上天气太热了?

他擦擦额头的汗:“那我们先回去吧,下午你们自由活动,四点钟到我家门口来,我请你们吃铁板豆腐。”

“哇,你这么好?买回来带给我们吃?”

“免得又碰见麻子那些人,讨厌得很,你们又跑不过他们。”

“眯缝眼万岁!”张振振站起来解开外套,“我好热,浑身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