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了!”袁虹飞紧紧抱住张振振,“振振,去把他嘴堵起来,整天吓我们。”
“一点都不吓人,还很好玩,”方鸣谦对高燕眨眨眼,“我们来投票,要听鬼故事的举手。”
三只手齐刷刷在黑暗中举起。
“你们三个真是!”袁虹飞用一根手指堵住耳朵,“吓人我就不听,躲被窝里睡觉。”
“眯缝眼开始开始!”张振振两眼冒光,“我五岁以后,我妈就没有给我讲过睡前故事了。”
方鸣谦咳嗽两声:“那我开始了啊,你们别乱插嘴。”
“有道是,众生皆苦就你甜,袁虹飞要钻被窝。都说鬼怪心很坏,不料人心坏更多。少废话,不罗嗦,为何人心会生魔?若要除尽心中鬼,常把良心磨一磨。”
这钟馗呢,本是唐朝终南山的一个秀才,生的豹头环眼,黑脸络腮胡,容貌十分丑陋。虽然他长得丑,但是有才啊,写文章是字字珠玑,用词好比花团锦簇,下笔更是行云流水。
这钟馗不但文章写得好,而且性格耿直,脾气火爆,跟张振振一模一样。那一年呢唐德宗登基,全国大考,钟馗进京赶考,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到了长安城。
钟馗到长安城一看,这长安城呐,华山巍峨,渭水环城,楼台亭轩,排山连水。做官的人人锦袍朱靴,富贵荣华,读书的个个缓带轻裘,眉清目秀,黄口小儿,平地嬉闹翻筋斗,白发老翁,晒着太阳吹牛皮。
钟馗游玩了一番,打算找个旅店住下,到了店门口,店小二一看钟馗的样貌,忍不住就说:“乖乖,我在这里当小二这么多年,客人来来往往,也不知见过了多少人,但是像您长得这么丑的,还是第一个!”
钟馗一边笑一边骂:“你不要看我丑,我是面恶心善,你快点给我安排间干净屋子住,我明天要去赶考。”
小二安排了房间让钟馗住下,第二天起来,钟馗去礼部报了名回来,走到十字路口时,看见一大伙人围住一个相面先生,在看相算命。
钟馗等觉得好玩,挤进去说:“喂,劳驾你给俺也相一相面,算一算命。”
那看相先生抬头一看,只见钟馗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心中暗想,我看了这大半天相,都是些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这个人的面相到很有些古怪,待我给他算上一算。
看相先生掐指一算,算了半天才开口问道:“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俺姓钟名馗。”
“阁下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加上两额朝拱兰台,是大富大贵之相啊,就是阁下印堂之间有一股黑气,最近可能有血光之灾,最近阁下要小心行事。”
“血光之灾!这还不吓人吗?!”袁虹飞喊起来,“别讲了别讲了!”
张振振掐了袁虹飞一把,捂住她的嘴:“眯缝眼你继续!”
钟馗哼了一声说:“君子问凶不问吉,男子汉大丈夫,只要行得端正,其他怕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听天由命!”
被算命先生说自己有血光之灾,钟馗心里不爽,就回旅馆休息去了。
几天后考试成绩出来,礼部取了钟馗当那年的状元。
当了状元要去金銮殿朝见皇帝啊,钟馗往哪一站,皇帝唐德宗一看,咦,怎么搞个这么丑的人当状元啊,心里就不痛快,这事传出去,说我点了一个特别丑的状元,后人要笑我啊,就想着要换一个。
那时的宰相卢杞是个大奸臣,特别会察言观色拍马屁,他一看唐德宗龙颜不悦,心里一寻思,明白过来了,皇上这是嫌钟馗长得丑,带出去没面子啊。
他就进谏说:“皇上,咱们有三百名进士呢,状元必须得内外兼修啊,这钟馗长得有点磕碜,不如皇上另外再点一个长得好看的当状元吧。”
袁虹飞这才笑了:“眯缝眼你也当不了状元。”
钟馗一听这么说,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哪有这么点状元的,还能以貌取人啊,伸手就要打宰相。
德宗皇帝顿时龙颜大怒,这金銮殿啊,你一个新科状元,居然敢动手打当朝宰相?立刻喊金瓜武士把钟馗拿下。
钟馗性子格外暴烈,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啊,二话不说,抢过站殿将军腰间的宝剑,往脖子上一抹,自刎死了。
德宗惊得目瞪口呆,然后一班大臣就吵起来了,死人了要负责啊,大家在争这黑锅给谁背。
争来争去,皇上不能背黑锅啊,那黑锅谁背?宰相背,谁让他拍马屁拍得准啊。
大臣们都说这宰相太不像话了,以貌取人,活活把新科状元气得自杀,按律得发配充军。
德宗皇帝也挺后悔的,既然大家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那只能牺牲一下宰相了,他就罢了宰相的官,封了钟馗一个驱魔大神的名号,按状元的官位出殡下葬。
这边下葬,那边钟馗既然被封了神,魂魄就提着宝剑,晃晃悠悠朝阴曹地府走,只见前面阴风阵阵,黑雾漫漫,来到了阴曹地府,迎面就撞见了一个判官,也是一个络腮胡子。
钟馗摸摸胡子,对判官说:“俺乃是当朝状元钟馗,皇帝老儿封了我一个驱魔大神,我想来想去,这妖魔鬼怪,就你们阴曹地府最多,所以你去给阎王通报一下,俺老钟奉旨特来斩鬼!”
那判官一听,唉哟,这大胡子来头不小啊,连忙说:“不知大神到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过大神说的斩鬼这件事呢,先容我跟阎王爷禀报一下。”
判官跑回去跟阎王说:“哎呀哎呀,大王不好不好了,外面来了个莽汉,说是皇帝封的驱魔大神,要来我们这里斩鬼,大王你快点处理一下。”
阎王就把钟馗请到了阎罗殿上,钟馗把来意讲明:“俺寻思你这妖魔鬼怪最多,你选几个出来,让我杀杀,也不枉费我驱魔大神的名号。”
“大神有所不知,”阎王爷一听有点慌,心想哪就跑出来一个愣头青,进来就要杀鬼啊,我得想想办法,把这人给打发走了,不然鬼都给他斩了,还要我们这些阎王干嘛。
“我们阴曹地府鬼魂虽多,但都是些没用的鬼,什么淹死鬼饿死鬼吊死鬼,没有作祟害人的鬼,尊驾要是真想杀鬼啊,倒是阳间最多,阁下要不去阳间斩几个鬼。”
钟馗听了哈哈大笑:“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这阳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又有王法,怎么会有鬼呢?”
“哎呀呀,阁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阎王说,“人鬼之分呐,只在心术,心术正,鬼也可以成神,心术不正呢,人也可以变鬼。这阳间好多人啊,比鬼还坏,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鬼。”
钟馗听了抓抓胡子:“那请问你所说的,这个什么什么披着人皮的鬼,都是些什么鬼呢?”
阎王一拍大腿:“嗨!说起这些鬼啊,最让人恼火了!你说要拿我们阴间的治安条例处罚吧,他们又够不上犯罪,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状,但是不管吧,他们又天天在那里害人作怪,污染环境,影响市容,传播精神污染,十分可恨。”
阎王说着说着,叫手下拿了这些鬼的名录来给钟馗看,钟馗拿来一看,都是些鬼的名目,什么吹牛鬼、小气鬼、抠门鬼、好吃鬼、厚脸皮鬼、风流鬼、肉麻鬼、爱哭鬼、捣蛋鬼、马虎鬼、冒失鬼、磨蹭鬼,密密麻麻一大堆。
钟馗看完一拍大腿:“真没想到人间还有这么多鬼魅!不过这些鬼平时都在哪里呢?”
“这个不好说啊,”阎王抓抓头,“大抵繁华都市呢,吹牛鬼、赖皮鬼这种多,穷乡僻壤呢,小气鬼吝啬鬼多,不一而足,阁下既然有斩鬼这种大志向,不如替我们做点好事,去阳间好好收拾他们,怎么样?”
钟馗听完沉默良久:“你要我去阳间斩鬼也可以,就是,我看你们是不是,啊,阎罗殿,这么多当官的,还有鬼差鬼将,要我去阳间斩鬼也行,但我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多没面子啊,要不你给我安排几个手下,搞点兵马坐骑,让我也威风一下,我就去阳间抓鬼,你看怎么样?”
阎王一听钟馗愿意,心下大喜,立刻给他安排了两个大将,一个叫哼哼将,一个叫哈哈将,还搞了匹马叫白泽,钟馗带着二将,骑着白泽,带着三百鬼兵,就浩浩荡荡朝阳间去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要去洗手间!”张振振从被窝里跳出来,“等我回来再讲!”
“我跟你一起去!”袁虹飞也跟着爬出来,“死方鸣谦,骗我们喝那么多水。”
“你们跑远点啊,”方鸣谦说,“别污染环境!”
高燕嘻嘻一笑抱住方鸣谦:“你这个故事我没有听过嘛,蛮好玩的样子,还肉麻鬼!我看你就是吹牛鬼!”
“你是厚脸皮鬼!”方鸣谦刮了高燕脸几下,“要不要去?我陪你。”
两人从棚子里跑出来,冷风阵阵,高燕一缩脖子跑去灌木丛中:“不许偷看!”
方鸣谦转过身找了个僻静处,也发出了沙沙的动静。
回到棚里,袁虹飞和张振振已经躺下,一人拿了一包山楂片大嚼。
“眯缝眼,快点快点,钟馗去了阳间后来抓到了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