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钟馗三人又化作三只蝙蝠,跟着小气鬼机灵鬼,飞到一家日料店对面树上,双脚倒悬抓着树枝侦查。
一直等到十点多,那咸湿老鬼才带了一队车马开来,昂首阔步从车上走下。只见那咸湿鬼头发微白,略微发福,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方面大耳,一副富贵之象。
钟馗看了不由得咦了一声:“这厮看起来不像是坏人,怎地当得了这一干鬼的头目?”
“主公有所不知,现在阳间这些鬼,一旦富贵,都会请公关公司,为自己塑一个金身,把原形盖住,发出些浩然正气。俗话说得好,酒后现原形,主公你且看他酒后德行。”
三人继续倒悬观望,只见咸湿鬼带着黑压压一帮跟班进了日料店,那跟班马屁精手里抱了一个大箱子,装满了红酒,又提着几瓶白酒,一干人呼啦啦涌进店里,把几张小桌拼成一张大桌,黑压压围了,开始吆五喝六点菜倒酒。
未多时,又开来一辆suv,下来一个粉头鬼,从车上喊下一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学生走进店里,在大桌上坐了几个,更多的坐在一边玩手机。
那钟馗看了皱眉道:“这些女学生好端端的,怎地不知羞耻,跑来这里陪酒?”
“主公,时代变了呀,现在的学生,有靠这个赚外快打赏的,有借酒局结识富商,一心要当外室的,也有被那些干部逼的没法,硬着头皮来撑场子的。”
钟馗又道德说教了一番,只见闹哄哄一团人,把个小店挤得满满当当,开了酒后,一杯杯一个个劝起酒来,不多时,隔着玻璃窗就看见桌上一群人喝得晕晕乎乎七歪八倒,丑态百出。
但凡咸湿鬼说话,总有一片叫好和鼓掌声,被那咸湿鬼点中喝酒的,个个都硬着头皮站起来,喝一大盅以示忠心。
机灵鬼和小气鬼坐在桌旁一角,挨个敬酒过去,酒桌上除了咸湿鬼手下的干部,还来了太子党屎忽鬼、操盘手天台鬼一干帮闲。
正喝到一半,小气鬼接到一个电话,出门一接,原来是抠门鬼打来的。
抠门鬼在电话里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不行!我先讲好消息,我来找你了,就在街对面!”
钟馗三人化作的蝙蝠往下一看,树下站的正是戴着一顶竹斗笠的抠门鬼。
正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抠门鬼躲了几天,也来省城避风,从会馆里得了消息,特意跑来找小气鬼。
“那坏消息呢?”小气鬼问。
“坏消息是,你那个败家子被人骗了五千两银子。”
小气鬼闻之大悲,立刻抓住抠门鬼,要他把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原来小气鬼出走的风声传开,只剩的孤儿寡母在家,就有一个鬼趁机行骗,三番两次对母子二人说,可以托关系找阎王说情,让钟馗网开一面,不再找小气鬼麻烦,只是要出五千两银子打通关节。
剁手鬼和败家鬼凑了五千两银子,那鬼便拿了银子,跑来省城招摇撞骗,打算和咸湿鬼合伙,开一个咨询管理公司。
小气鬼捶胸顿足半天问:“那骗了我儿银子的鬼究竟是谁?”
“听说来头很大,人称屎忽鬼。”
小气鬼顿时又转怒为喜:“苍天有眼,那厮正在里头喝酒,我们揪他出来问一问。”
小气鬼进去把事情与机灵鬼说了,机灵鬼扯了个慌,把屎忽鬼骗出来,屎忽鬼一出店门,小气鬼就揪住他衣领,拉到树下,三鬼一齐围住屎忽鬼,要他当即交出诓骗的五千两银子。
那屎忽鬼不肯,几鬼在树下争执起来,那屎忽鬼见三鬼都是瘦弱寒酸之相,全然不放在心上,动手就打,谁知那抠门鬼性子上来,伸出十根铁手指,两抠三抠,挖了屎忽鬼一身窟窿,血流如注,当场死在树下。
三鬼顿时慌张起来,把屎忽鬼身上搜刮了一番,拿了银行卡和手机,掉头跑了。
钟馗三人在树上看得发笑:“我们还没动手,他们自己到先干起来了。”
“大王,我去跟踪那三鬼,你们继续在这里盯着。”哈哈将扑棱了几下翅膀,在夜色里追三鬼去了。
钟馗和哼哼将继续倒挂在树枝上,看着店里的动静,把有名目的一一记下。
看着看着,哼哼将发现了咸湿鬼的变化,连忙对钟馗说:“主公,你看咸湿鬼变脸了。”
钟馗定睛看去,只见那咸湿鬼喝得满脸通红,对着身旁女学生连连敬酒,那头一点点歪过去,转过了九十度后,忽然显出另一张脸来。
只见这张脸上横肉堆叠,眼泡肿大,色眯眯一双小眼睛来来回回盯着女学生看,嘴里兀自不停劝酒,显出一种油腻又猥琐的神态,把嘴撅得鸡屁股一样,搂着那女学生又是亲亲,又是宝贝地喊,嘴巴直往脸上凑。
钟馗笑道:“这才是本来面目。”
女学生被逼着喝了七八杯酒,酒劲上来,趴在桌上昏昏沉沉,那咸湿鬼背后,忽地伸出一只触手,在女学生大腿上摸来摸去。
“这女学生怕是要遭殃,”哼哼将焦躁起来,“主公,我们何不杀进去,救她于水火之中,也算一件好事。”
“人多嘴杂,我料那咸湿老鬼现在也不敢动手,”钟馗道,“这女学生不知庄重,自己硬要往这猥琐局里凑,也要让她吃点教训。”
喝到夜里十一点多,店里众人这才散了,出来一看,见屎忽鬼血淋淋躺在树下,这才有女学生尖叫着去报警。人群分作两拨,粉头带着一干女学生和众人一拨,咸湿鬼扶着醉醺醺的女学生一拨,单独上了一辆车。
钟馗对哼哼将说道:“你跟着那一拨见机行事,我来对付这咸湿老鬼。”
两只蝙蝠分头跟着两拨人去了。
钟馗跟着咸湿鬼这辆车,先来到一所旅店门前,这咸湿鬼停了车,嘴脸愈发难看起来,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来来回回绕着女学生脖子舔,想将她往旅店里拖。
钟馗使了个醒酒术,那女学生顿时清醒过来,尖叫一声:“文老师,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咸湿鬼见女学生醒来,立刻又一扭头,换回那张道貌岸然的假脸说道:“我见你醉得厉害,现在天色已晚,我怕你回了学校也叫不开门,就想帮你开个房间让你休息。”
女学生听了这番说词,眼珠转了几转道:“文老师,我在学校边租房子住的,你送我回家就可以了,不用破费给我开房。”
咸湿鬼见此计不成,只得开车送女学生往学校方向去,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给粉头发信息:你喊的这个孩子不知趣,你来教育一下。
女学生在回住处路上就接到了粉头的电话,一顿埋怨一通点拨,女学生还是不肯就范,那车到了出租房楼下,女学生自己开了车门,飞一般逃进楼去,钟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咸湿老鬼,差一点又坏了一个女学生。
哪知那咸湿老鬼坐在车里动也不动,打了几个电话,不一刻,又一辆车来了,车里下来的正是粉头鬼。粉头鬼跑来车边,和咸湿鬼言语了几句,就打起了电话,不一会,女学生期期艾艾胆战心惊又从楼里下来。
钟馗看得心里喷火,好一对不知廉耻的恶鬼,连一个女学生都不肯放过。
耳中只听得那粉头对女学生骂道:“你怎如此冷血?文总都喝醉了,还能送你回家,你都不请文总上去喝杯茶?”
女学生指指路旁的便利店:“文总要喝什么饮料?我去买。”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粉头一把拉过女学生,拉去树下,半哄半劝,连吓带骗,画了什么奖学金、名额、实习的大饼,逼着女学生开了楼道门,那咸湿鬼醉醺醺跟在后面,三人一起进了楼。
钟馗看清了那女学生的住处,直接飞去阳台上,隔着一道玻璃门看着屋里的动静。
女学生开了门,那粉头也不进来,只让二人进屋,自己在走廊里候着。
那咸湿鬼一进房间,即刻显出了原形,狰狞丑陋,口角流涎,也不要喝茶了,周身现出章鱼般一条条触手,牢牢地抓定了女学生,便要办事。
眼见得女学生就要被咸湿鬼坏了,钟馗眼一瞪,化作一只黄蜂嗡地钻进去,在那咸湿鬼头上背上狠狠蛰了几下,那咸湿鬼顿时又痒又痛,身上头上肿起来,摸摸痛处自言自语道:“哎,莫非是酒喝多了过敏?”
钟馗趁机飞去女学生耳边密语:“你莫怕,我是斩鬼的钟馗,今天特来救你,你先叫他去洗澡。”
女学生惊魂未定,指指浴室:“文老师,要不你先去洗一个澡?”
“也好也好,”咸湿鬼阴阴一笑,扭头进了浴室,脱得精光走去莲蓬头下淋浴。
咸湿鬼一进浴室,女学生手无足措,眼中流下泪来连连问道:“这要如何是好?这要如何是好?”
“你莫慌,先去阳台,拉起窗帘躲着,不要出声,”钟馗道,“本神自有对策。”
女学生连忙躲上阳台,拉了帘子,捂嘴躲在角落偷偷抽泣。
钟馗关了灯往床头一坐,翘着二郎腿,在黑漆漆的屋里等着咸湿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