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东方发白,鸡叫三遍,那哼哈二将昨夜喝得少,早一个时辰醒来,一见钟馗和自己的滑稽模样,顿时叫苦不迭:“苦也,苦也,中了这些死鬼的奸计。”
哈哈将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三人都被剥得只剩一条裤衩遮羞,自己和哼哼将还好,没怎么被戏弄,一看钟馗被剃了半部胡子,露出半张光溜溜的脸颊,胸口和雄鹰和肚皮上的屁股,二将都禁不住噗嗤一笑。
哼哼将连忙抓住哈哈将:“走了群鬼事小,主公丢了半边胡子,兹事体大!”
哈哈将看一眼钟馗的阴阳须:“别的倒好对付,只是这一部胡子是主公的心头好,你不见主公天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修须涂油,待主公发现,你我逃不了干系,少不得要挨一顿打!”
“要不……我们索性把那一半也剃了去?反正主公还没醒。”哼哼将看着钟馗身下,散落在草坪上的一堆胡须问。
“你这蠢材!快去找胶水浆糊来,”哈哈将一巴掌打在哼哼将头上,“我们替主公把胡须沾回去。”
哼哼将进了屋里,一番搜寻,找来了一支强力胶,二将把地上散落的胡须一根根拈起来,对着朝阳,迎着晨雾,一根根涂上强力胶,轻轻沾回钟馗脸上。
粘到最后,用完了所有呼吸,发现颊下还少了一片,光秃秃的甚是刺眼。
二将往地上一趴,在草坪上找起胡须来,那胡须被晨风吹得七零八散,找了一刻钟光景,每人才拈了三五跟胡子回来。
“这几根胡须怕不够用啊,”哈哈将愁眉苦脸,“这要我们去哪里找胡须?”
哼哼将一咬牙,事已至此,索性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
“此事你若敢说出去,你我都有性命之虞。”哼哼将说罢,伸手去裤裆里揪了一把,闷哼一声。
“你看像也不像?”哼哼将举着几根弯曲的毛发问哈哈将。
哈哈将惊得呆了,过了半晌,才忍痛揪了一把:“你确定真要这样?”
哼哼将一把夺过,一根根涂了胶水,贴在钟馗脸上。二将拆“东墙”补“西墙”,含泪各自揪了一大片,这才补足了钟馗颊下那一片斑秃。
太阳刺眼时,二将又端来一盆水,轻轻擦洗钟馗胸口和肚子,要洗去捣蛋鬼的大作。
钟馗被凉水一粘,觉得口干舌燥,嗓子冒烟,长长伸了个懒腰醒来,一见二将端着水盆站在自己面前,点头微笑:“你们到是和那马屁精学了些本事,会伺候人了。”
哈哈将苦着脸道:“主公,我们中计了。”
“什么?”
“那些杂毛灌醉了主公,末将也不胜酒力……早上起来一看,鬼影都跑得没有一个了。”
钟馗这才发现二将只穿着一条裤衩站在面前,再一摸自己身上,也是光溜溜冷飕飕,低头一看,只有一条大裤衩。
裤衩之上,自己的肚皮和肚脐眼都花里胡哨,像是被水彩颜料涂过。
钟馗一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二将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你,不知道该让谁背锅。
钟馗仔细一看自己肚皮上的图案,勃然大怒:“这是哪个干的?!居然敢在本神肚皮上搞彩绘?!画的什么?”
“禀主公,是……是一朵菊花。”
“菊花?”钟馗低头扣了扣肚脐眼,看着上面诡异的纹路,“波斯菊还是矢车菊?”
“禀主公,是……是那种菊花。”
钟馗研究了一会纹路,发现自己被捉弄了,气得跳起来哇哇大叫:“衣服呢!靴子呢!宝剑呢!”
三人一番寻找,一抬头,看见三人的行头一件件一样样挂在枝头,五颜六色,彩旗一样迎风飘扬。
钟馗哭笑不得,咬牙切齿骂了几句,哼哼将连忙飞身上去取下刀剑和衣物,三人这才穿上,进了别野里洗漱一番。
钟馗从浴室里出来,对二将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主公除了脸色不好,没异常啊,可能是宿醉的缘故。”
“我怀疑他们昨晚在酒里下了什么毒?”钟馗摸着胡子,“总感觉我脸上怪怪的,麻麻的。”
钟馗仰起脸,对着大理石台照了照:“我感觉今天胡子形状不对,而且味不对。”
哈哈将对哼哼将打个眼色:“主公无需多虑,末将这就去追捕那些漏网之鬼,提他们的头来与主公下酒。”
三人各提刀剑,杀气腾腾从大别野里出来,粉头寻找那些万恶的小鬼。
机灵鬼带着抠门鬼小气鬼,一路逃出城外。到了三岔路口,抠门鬼和小气鬼一拱手:“这几月多亏机灵兄关照,保住了我们两条小命,我们打算回乡避难,在此别过。”
“回乡干什么?”机灵鬼本欲劝说两鬼跟自己一起,又见两鬼脸上满是忧愁,料是思乡心切,想得二人家里还有老小,机灵鬼一笑。
“别急着走,我这里还有一点杂事,二位老弟跟我去办了,再回乡不迟。”
抠门鬼和小气鬼只得硬起头皮,跟着机灵鬼走街串巷,一路往北走去,走到一所民宅前停下,机灵鬼伸出手叩了叩门环,三长两短。
屋里响起了风流鬼的声音:“机灵兄,是你么?”
“正是在下。”
小气鬼和抠门鬼大惊,才逃出了大别野,又来寻咸湿鬼儿子干什么?
机灵鬼也不理睬两人,等风流鬼开了门,径直进去,面色如土道:“公子快逃命吧!”
风流鬼吓得浑身一麻:“此话怎讲?”
“那钟馗已探访到了公子的住处,正在赶来的路上!”
狄天天啊一声从屋里出来:“你怎么知道?”
“我等昨夜差点遭了钟馗的毒手,今早想了个法子逃了出来,公子,夫人,此地不可久留,那钟馗使出土遁,分分钟就要杀上门来!”
风流鬼汗如雨下,立刻和狄天天收拾行李,整理细软,风流鬼提着一只小皮箱,狄天天反倒拖着一个大箱子。
机灵鬼连忙搭把手,和风流鬼一起托着箱子,出门走了几步,机灵鬼说:“公子体弱,这力气活还是我来干吧。”
风流鬼迟疑几秒放了手,带着狄天天跟在后面,那机灵鬼越走越快,走到一半,忽然大喊一声:“钟馗来了!”
几人吓得屁滚尿流,那机灵鬼使出一个云雾术来,只见方圆百米之内,瞬间雾气迷茫。
机灵鬼对着身后大喊:“公子,我先去小贤庄上等你,千万别被钟馗抓了!”
机灵鬼说完就拽着小气鬼抠门鬼,钻进了树林。三鬼屏息静气,等着风流鬼和狄天天走过,和他们背道而驰。
“你不是说钟馗来了?”小气鬼十分紧张,“现在回头去送死?”
机灵鬼笑而不语,拉着两人一直走回三岔路口,在草丛里把箱子一开,满眼都是黄澄澄的金条。
“你这是……”小气鬼睁大了眼睛,呼吸困难。
“这些都是咸湿老鬼的不义之财,与其让那小儿拿去跟小妈私奔,不如……咱们分了,去请人做个金身,掩了耳目,藏了鬼味,摆脱那钟馗的纠缠。”
小气鬼和抠门鬼一辈子没见过这许多金条,看得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
机灵鬼拿起金条:“你一根,我一根,他一根。”
小气鬼抠门鬼连忙接过金条,凉冰冰,沉甸甸,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我不是做梦吧?”抠门鬼拿起金条在嘴里咬了一下,“金子!都是金子!”
“我一根,你一根,他一根。”机灵鬼继续分着金条。
小气鬼只感到一阵窒息,脱下外套,把两根金条包住:“都包起来,金子太亮了,反光要给别人看见的!”
机灵鬼继续分着金条,分到最后一轮时,只剩下了两根金条。
机灵鬼看看二鬼。
小气鬼是个知恩图报的鬼,对抠门鬼一点头:“没有机灵兄,我们哪有这福分,依我看,这一根就让机灵兄拿了,我们平分这一根。”
抠门鬼心里虽不愿意,但也咬牙同意,拿了金条用手指一抠,抠成两截和小气鬼均分了。
机灵鬼把金条包在衬衣里对两鬼道:“两位兄弟,且慢省钱,快快找人做了金身,好躲过一截。你我兄弟一场,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日再会了。”
“机灵兄放心,我们这就去找工匠做金身。”小气鬼眼角闪出泪花。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机灵鬼一拱手。
“机灵兄后会有期!”两鬼不禁流下泪来,泪汪汪看着机灵鬼走了。
“我们现在干嘛?”
“回乡去!”
“不是要找人做金身?”
“我这条鬼命丢就丢了,金子可不能浪费!”
两鬼心有灵犀,打扮成两个乞丐,沿途讨饭回狗头村去了。
钟馗三人进得城来,沿途斩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可怜鬼,又杀了一打到处乱逛的冒失鬼,只一心想要找出昨晚带头的机灵鬼、马屁精和戏精三人。
钟馗带着二将,在闹事里四下寻找众鬼,午间在小店吃饭时,边上一个年轻人手机里的画面引起了三人的好奇。
只见手里屏幕上,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正对着满满一桌的蹄髈和肘子,捧着一个奶粉罐那么大的塑料桶,正用手一把一把从桶里抓出鲜红色的辣酱往嘴里塞。
年轻女子辣得泪流满面,面色潮红,那手机屏幕上显出密密麻麻的飘动文字。
“这是啥?”哼哼将指着手机屏幕问年轻人,“这女的在干嘛?”
“直播呀,你们不知道大胃王么?”年轻人头都没抬,迅速跟着其他人一起,发起66666的弹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