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鬼把十根几条举过头顶:“公子,小的一片苦心替你保管这家产,今天特来负金请罪。”
风流鬼看了看金条笑:“哦?你当初设计骗了我浑身家当去,今天又来还我,是个什么道理?”
“公子不知,小的那时见形势危急,担心公子被人赚了这些金条去,自作主张替公子保管,逃到乡下躲了起来。风声一过,小的就在四处寻找公子下落,只是消息来得迟了,今天得知公子开张大喜,小的这才带了所有家当,物归原主。”
“是吗?”狄天天跑下来拿走十根金条,“我记得总共有二十八根金条,还有十八根呢?”
机灵鬼头一低:“小的怕一个人保管不安全,让小气鬼和抠门鬼每人拿了九根去保管。”
“那他们人呢?”
“尚在狗头村,待我通知他们,明日就到。”
狄天天张口要骂,风流鬼拦住,对机灵鬼道:“你起来说话吧。”
“公子不原谅我,我不敢起来。”
“你去打他十下,”风流鬼对狄天天说,“打完我就原谅他。”
“用鸡毛掸子打,不是便宜他啦?”狄天天过来,抽出鸡毛掸子,刷了十下意犹未尽。
“公子可是原谅我了?”机灵鬼抬起头看着风流鬼,“我有一个详细的商业计划……”
“你等等,钟老爷还有账要跟你算。”风流鬼对台下点点头。
钟馗大摇大摆从人群里走过来:“机灵小鬼,连本神都中了你的奸计,你这脑瓜砍了是有点可惜啊,我问你,那调皮鬼和捣蛋鬼呢?”
风流鬼挥挥手,工作人员用滑车推着调皮鬼捣蛋鬼进来。
钟馗一看,调皮鬼和捣蛋鬼被五花大绑,捆得粽子一样丢在车上,嘴里塞了两颗麻核说不出话来,只有四只眼珠滴溜溜乱转,十分紧张。
“调皮鬼和捣蛋鬼这两个家伙天天在外面恶作剧,”风流鬼一指二鬼,“被城管们抓了,本老要送去苦牢挖沙子,小的特意把他们赎回来,交给钟老爷发落。”
钟馗摸摸胡子,笑着从狄天天手里拿过鸡毛掸:“我肚皮上的屁股是你们两个哪一个画的?艺术天赋不错嘛。”
两鬼互相挤眉弄眼,钟馗笑道:“不说是吧?没关系,你们喜欢画屁股,老爷我喜欢打屁股,我今天倒要比一比,是你们画的屁股好看,还是老爷的打的屁股好看!”
钟馗转去后面,让哼哈二将扒了二鬼裤子,运起神力,对着调皮鬼捣蛋鬼屁股上打了几千鸡毛掸,打得调皮鬼捣蛋鬼四瓣屁股开花,眼泪横飞,屁股上青紫红黑交错,开了染坊一样色泽艳丽。
打完屁股,钟馗把鸡毛掸往地上一丢,又拔出宝剑对风流鬼说:“我给你杀个鬼祭天,冲冲喜如何?”
“钟老爷也打过他们屁股,出了一口气,小生还请钟老爷给个薄面,不要在这里动了血光。”
“不妥不妥,这机灵鬼调皮鬼捣蛋鬼三个最为可恶,本神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钟馗一指手中宝剑,“不斩不足以平民愤!”
“钟元帅且慢!”一个白发老者带着小气鬼和抠门鬼从大厅外进来。
“你……又来徇私讲情!”钟馗看到老君进来,急的跺脚,“这回我不管,我至少得砍一个泄愤!”
李老头牵着小气鬼和抠门鬼过来,朝台上风流鬼点点头。
“老爷子,那天晚上在金拱门,是你请我们吃了两个套餐?!”风流鬼认出李老头正是那晚的老丐,快步从台上走下,“老爷子受我一拜。”
“不必多礼。”
“老爷子?”哼哼将哼一声,“有眼无珠,不识庐山真面目,这位老爷子不是别人,正是老君。”
“老君恕罪!”风流鬼连忙拉着狄天天上来拜谢。
钟馗甩甩虎须:“老君,你留一个我杀杀,不然我面子上过不去。”
老李头哈哈一笑:“钟元帅性烈如火,刚正不阿,美名三界扬,何必在乎这几个小鬼。古话云刚柔相济,钟元帅肚量大,饶了他们死罪,留他们几条鬼命,罚他们从此为阳间做点好事,钟元帅意下如何?”
钟馗暗自念到,意下如何?!我不同意行吗?只得一撇嘴:“看在老君面上,饶你们三鬼一命!”
“多谢钟大帅!”
“多谢老君!”
老李头走上台去,对风流鬼道:“你当初仗着有些家底,潦倒不通世故,顽愚不读文章,一味当狂蜂浪蝶寻花问柳,经此变故,可有一点长进?”
“小生这一回蒙难,多亏老君搭救指点,一言难尽。”
老李头看看台下机灵鬼,一拍手,迷糊鬼睁着一双呆眼从台后走出。
“这迷糊鬼可是你孪生兄弟?”
机灵鬼点点头。
“你们本是一母所生,奈何你天生狡诈,在娘胎里就借了你兄弟智商,你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你兄弟却落得个愚笨天真看菜园,你良心不会痛吗?”
机灵鬼摸摸胸口表示不同。
老李头带着糊涂鬼走下台去,让他和机灵鬼并排跪下:“老夫今天就替他套一个公道,拿回自己那一份脑瓜。”
老李头说罢两手按住两鬼脑瓜,使出法术,从机灵鬼脑瓜里分了一半聪明伶俐给糊涂鬼,又从糊涂鬼脑瓜里捞了一半驽钝呆憨给机灵鬼。
片刻之后,那迷糊鬼眨眨眼,眼神里顿时透出些聪慧,头顶上醍醐灌顶般亮堂起来:“蒙老君恩典,小的现在没那么糊涂了。”
机灵鬼半张着嘴,刚想说几句,觉得脑中起了一片混沌,嘴巴也跟着笨起来,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
糊涂鬼谢过老君,站起来一脚把机灵鬼踢翻在地:“怎么了?你个臭小子,在娘胎里就骗我,说借我脑瓜一用,满月后就还我,你还了吗?!”
机灵鬼被分了一半脑回路,顿时少了些油滑,多了些真诚,俯首一拜:“兄弟恕罪,我这脑瓜一聪明,就吃不得亏,只想占便宜了。”
“别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迷糊鬼口齿伶俐起来,“你占了我那大智慧三十年,如今我也不要你如数赔偿,分一半家产给我先!”
台上台下都笑起来。
“你们兄弟二人下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迷糊鬼揪着机灵鬼下了台,李老头又看看调皮捣蛋二鬼:“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整天不做正事,就知道调皮捣蛋,连钟老爷都敢戏弄,我今天要好好惩治你们,来啊,拿油彩来。”
工作人员找来油画专用颜料,李老头细细研磨调色一番,把二鬼剥得精光,拿起刮刀在二鬼身上涂抹起来。凉冰冰油腻腻的颜料涂在身上,调皮鬼捣蛋鬼痒得嘻嘻直笑,涂到伤痕累累的屁股上,两鬼又痛得哇哇大叫,一会哭一会笑,两个眼睛开大炮。
老君嫌他们动来动去不安稳,让他们摆好姿势,念了个定身咒,两鬼呆呆立在推车上,不动也不笑,仍由老君涂涂画画。涂满了一身彩绘,老君又命人拿了电推子来,把调皮鬼头发推得只剩三缕,给捣蛋鬼编了两个发髻,拿来一串元宝给调皮鬼戴上,又往捣蛋鬼怀里塞了一根玉如意,大家定睛一看,两人打扮成了金童玉女,红红绿绿的模样十分喜庆。
老君对钟馗笑道:“这两小鬼,我就罚他们当街示众两月,与元帅消消心头怒火。”
“那机灵鬼与糊涂鬼,本是孪生兄弟,现在各分了一半机灵和糊涂,互相抵消,成了两个庸材,就让他们看大门吧。”老君对风流鬼说道。
“至于你们两个,”老君回身指指小气鬼和抠门鬼,“吝啬惯了,在阳间造福不来社会,就来我手下做账把,一个当账房先生,一个当主簿。”
小气鬼和抠门鬼连连磕头。
“钟元帅和哼哈二将这番也辛苦了,但阳间此辈层出不穷,还有劳钟元帅和二将继续巡查,惩恶扬善。”
钟馗一点头,哼哈二将推着推车,把彩绘金童玉女推出去游街。
“至于你,我劝你改一改狂蜂浪蝶的习性,”老君点点风流鬼,“学一学你死鬼老爹的本事,把集团好好经营下去,年底也能分个红,回报广大股东。”
“谨遵老君教诲。”风流鬼带着狄天天俯首三拜。
老君看看台下众人开口道:“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言罢,手指对着大厅里四根石柱点了四点,那大理石柱上,从下到上,都开出了细密金黄的桂花,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又拍拍掌,大厅里凭空起了一阵风,把细碎的桂花吹得四下飘散落英缤纷,众人纷纷伸出手,去接那头上星星点点的桂花。
待到抬起头,老君已经化作一道紫气,朝西边去了。
“终于讲完了!”方鸣谦叹口气,“可把我累死了。”
方鸣谦想爬出被窝找水喝,听见黑暗里,身后传来微微的呼吸声,方鸣谦回头打开手电一照,袁虹飞抱着张振振早就睡着了,张振振被亮光一闪,迷迷糊糊把手遮了眼睛嘀咕一句:“又臭又长。”
方鸣谦再高燕,高燕也早就入了梦乡,嘴里吧嗒了几声,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袁虹飞抱着张振振,方鸣谦抱着高燕,张振振从背后抱着方鸣谦,棚外寒风呼啸,棚内四人缩成一团,在呜呜的风声里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