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面色一沉：“在学校怎么能胡来？”

方鸣谦一直自己的右臂：“那我白白被他拉脱臼？”

黄老师说：“袁虎，明天把家长喊来，家长不来，就停你的课。”

袁虎答应下来，一溜烟跑了，黄老师怕方鸣谦再追去闹事，留了他半个小时，等到方鸣谦出来，袁虎早就跑得没影了，探头一看，只有张振振在楼下等自己。

方鸣谦背着书包下去，咬牙切齿问：“你看到袁虎那个王八蛋没有？”

张振振摇头：“他们说你脱臼了，痛不痛？我怕你没接好，走吧，我们一起去邵师傅家，叫他给你看看。”

两人结伴去了新村邵家，邵建兴摸着两撇胡子，在方鸣谦肩头摸索了一阵说：“你这个笨蛋，还会被人这样骗，你胳膊没问题，就是要养几天，别去和人打架。”

“师傅，袁虎这王八蛋太可恨了，这次给我抓到，我肯定要弄死他。”

邵建新笑笑：“你这样打来打去没用的。”

“师傅师傅，那要怎么？”张振振问。

“一次性把他弄惨了，弄到他怕，他就服了。”邵建兴说，“我什么都没说啊，你们别听我的。”

方鸣谦和张振振咬耳朵嘀咕了一阵，相视一笑走下新村。结果第二天扑了个空，袁虎没来上课，反而托邻居家小孩来请了个病假，说是发烧感冒。

高尔基拿了三个啤酒瓶去门球场，检验这几天苦练的效果。

他站到离二三十米开外，拉满了两根内胎胶皮，银色小钢珠接二连三射出去，把三只墨绿色的啤酒瓶打得粉碎。

高尔基这才满意笑笑说：“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找小光头了。”

张振振拉着袁虹飞：“我们也去，可以给你放风，还能帮你掩护。”

方鸣谦去通知苦煮陈奇峰和吴永强，礼拜六下午一起去报仇。

礼拜六一大早，高尔基和方鸣谦就先去县城电影院附近勘探地形。

一条龙游戏厅街对面，沿街一楼都是门面房，两人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里绕了半天，才找到了居民楼的入口。

走过狭长黑暗的楼梯，两人推开一大堆杂物，打开小门走上天台，沿着楼边走了一圈，找到了正对游戏厅的哪一侧。

“这个位置不错，”高尔基说，“小光头这个王八蛋，不是整天喜欢蹲在游戏厅门口敲别人竹杠么，我今天就把他头打烂。”

方鸣谦眨眨眼：“搞出人命怎么办？”

“死不了，最多打他一个脑震荡。”

想到那天小光头嚣张跋扈的样子，身边总是围着十来个喽啰，方鸣谦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到时候给我也放两枪。”

中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行人吃过饭，早早在学校门口集合完毕，打着五六把雨伞去了街上。

“振振猴子，你们等会就远远看着，”方鸣谦说，“别跟我们上楼，那里就一个入口，万一被发现了，跑不掉的。”

“那我们怎么办？”陈奇峰听得害怕起来，“被小光头瓮中捉鳖，他会打死我们的。”

“那你就继续下跪，求他饶你一命。”吴永强说。

“要不这样，我也在楼下给你们放哨，我只要看小光头遭罪就行了。”陈奇峰说，“顺带保护两位女将。”

“我看你是借机想泡妞，”高尔基走到十字路口，“你们不去的，就在这里等着看好戏。”

“方鸣谦，高尔基，你们小心点啊，下雨天滑，别从楼上掉下来。”袁虹飞吩咐。

三人走进巷子，走过歪歪扭扭的楼梯，上了楼顶，关了雨伞，痴痴看着街对面游戏厅的入口。

大约是下雨的缘故，小光头一伙似乎还没有出现，三人等了一会，冬雨淅淅沥沥淋下来，淋得三人头发湿漉漉，从前额一直搭下来。

方鸣谦拉着三人站去楼顶中间，开了雨伞，吴永强把玩起高尔基的铸铁皮弹弓来，问他要了两颗钢珠，拉满瞄准，啪啪打着堆在另一头的木板。

高尔基俯身趴到楼边看了几眼，朝两人连连挥手低呼：“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方鸣谦立刻收了雨伞，和吴永强一起跑过去，三人露出半个闹到，居高临下从楼顶观察着小光头一伙。

今天这伙人只来了七八个，把小光头围在中间，在屋檐下蹲成一排。

小光头还是那身打扮，敞开衣襟，嘴里斜叼一根烟，哇啦哇啦讲着土话。

高尔基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把铸铁皮弹弓上的水珠甩了甩，将一颗钢珠套进皮兜，用两根手指捏住，眯起一只眼，开始瞄准楼下小光头发青的发茬。

高尔基把胶皮拉到极限长度才松了手，微微的啪一声，闪亮的小钢珠带着复仇的怨恨朝下射去。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就听到了小光头的惨叫，三人立刻俯下了身子。

张振振三人在街对面礼品店门口看到一个圆头方脸的倒霉蛋捂着头哇哇大叫了几声，指缝里冒出红色的血，鲜血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汇集在下巴上一颗颗滴落，滴在台阶上颜色就迅速变黑，被雨水冲刷成淡淡的褐色。

小光头捂着脑袋吩咐了几声，一伙人伸长脖子，走下台阶，在街上四下寻找冷箭和黑枪的来源，陈奇峰连忙躲进了礼品店里。

听到楼下的叫骂声小了下去，高尔基三人才慢慢从五楼探出头，只见小光头的脑门上肿了一个巨大的包，当中一点樱桃深红色。

方鸣谦对高尔基竖起大拇指：“果然没白练！”

“给我也放一枪！”吴永强从高尔基手里抢过皮弹弓，看着小光头吆五喝六的丑态，“老子这次要打他裤裆。”

吴永强比了半天，才装上一棵小钢珠，学着高尔基的样子，把胶皮拉到极限时，啪一声，一条红色胶皮从搭扣处飞出来，抽在吴永强脸上。

“你他妈的，”高尔基骂起来，“胶皮被你拉断了！”

高尔基一把夺多弹弓，心疼地检查起来，左侧的胶皮从当中裂开断成了两截。

“你这什么破弹弓，”吴永强一脸嫌弃，“还不如铁丝做的。”

“你自己不会拉！这下搞断了，再接起来就不够长了！”高尔基检查了一遍，“”

方鸣谦从边上捡来两块青灰色砖头：“要不我们用这个？”

吴永强摇头：“这个真要打死的。”

“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小光头？”方鸣谦盯着那惹人生厌的青皮，“我”

“你们等我一会，我重新绑一下胶皮。”高尔基在雨里拆下胶皮重新组装。

方鸣谦灵感突来，喜笑颜开：“你们两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干什么去？”

“我弄点生化武器来！”

方鸣谦转身跑到楼道门边，把弄了一会，提着一个塑料袋回来。

吴永强一看塑料袋装满了黄色液体，上面还冒着啤酒花一样的白泡沫，顿时笑起来：“你别急，我想到了更好的生化武器。”

“我们来的路上，不是有一个公厕？”

方鸣谦干呕了几声：“那臭死了。”

“走嘛走嘛，我们一人去弄一个！”吴永强来了劲头，拉着方鸣谦下了楼。

两人跑去化粪池边，吴永强熟门熟路，从屋檐下找出一柄长长的粪勺，伸下去深深舀了一勺。

方鸣谦哇哇叫着跑开，吴永强一个人装了两塑料袋，捏着鼻子跑回来。

两人跑到楼顶，高尔基还没装好胶皮，闻到气味的高尔基抬头一看，目瞪口呆又哈哈大笑：“你们可以滴，这种东西都搞来。”

吴永强踮起脚尖往下看了一会，推回来说：“我们一起丢啊，丢完就跑，这一丢，他们肯定知道位置了。”

“小光头，你今天屎到淋头了。”方鸣谦笑嘻嘻提着恶臭炸弹。

“我提醒一下，不要抡圆了丢，抛过去就可以了。”

“准备啊，一，二，三！”

方鸣谦灵机一动，把塑料袋抛向了小光头一伙头顶的水泥墙壁。

吴永强一袋大便击中小光头，在他头上炸开，引发了恐慌。高尔基丢下的黄色啤酒弹跟着在边上一个人头顶炸开。

方鸣谦丢出的一塑料袋大便撞在他们头顶墙壁上散开，变成了一排霰弹，雨露均沾。

张振振和袁虹飞在路对面看得捂嘴狂笑。

“快跑快跑！”方鸣谦一拉两人，“别看了！”

三人飞快从楼里逃下，趁小光头一伙还没有做出反应，就从巷子里溜去了后马路。

高尔基慢悠悠回到正街，从礼品店门口喊三人回去。

小光头一伙带着臭烘烘的屎味，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从台阶下冲去巷子，去楼顶搜捕时，六人安全脱身，已经走到了邮电局。

陈奇峰眉飞色舞描述着小光头一伙的糗样，其余三个男生都对他报以鄙夷的眼神。

礼拜一，小光头屎淋到头的消息就在学校里传开了，广大受过小光头欺负的苦主们兴高采烈加油添醋传播这个故事，并一个个打算采取行动报复。

方鸣谦四人出了一口恶气，算是报了被堵在巷子里的仇，只有袁虎一直请病假，到礼拜三才小心翼翼出现在班上。

袁虎的家长在办公室里，象征性地给了方鸣谦五块钱医药费。方鸣谦拿到医药费，大度地接受了袁虎的道歉。

想起师傅对自己说过的话，方鸣谦决定，对付袁虎，要一锤定音，不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