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官庙里禅香缭绕,张芳瘸着脚,拾来几块柴,就着黑漆漆的,满是烟腻子的水壶煮着茶水。
彪子听着烧得滋滋响的柴火,声色并茂的讲述着惨绝人寰的故事。
那天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森林里一如既往的黑。
有风,但是不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三三两两的萤火虫在灌木或者树叶上约着会,一些蟋蟀和青蛙好似吃了春药,比赛欢叫。
作为一名顶级杀手,彪子的职业素质很强,他不敢睡在地上,带着刘野那混小子,找了一颗比较大的树,骑在树杈上休息。
野外,蛇虫鼠蚁众多,刘野可能是娇生惯养,叫蚊子吵得不安生,怒得彪子扇了他两个嘴巴。
刘野只是个孩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可骂不过,也打不过彪子,他选择了哭,哭得撕心裂肺。
荒郊野外,又是大半夜,人的哭声和鬼叫没什么区别,吵得彪子不得安生不说,心里也跟着起毛了。
那天,正是我和摸金婆娘下断崖的日子,大头发现我骤然不见了,大晚上提着手电,跟一个战士借了两把军刀,心急如焚的到处搜寻。
彪子在树上,站得高,望得远,老早就发现有灯光移动过来,急得他割了一块衣服,凶巴巴的塞着刘野的嘴,将他绑在树上,自个儿溜下来,藏在暗中。
大头是狼,又奸又狠!
彪子却是个熊瞎子,只有蛮横!
窝在草丛里,他眉头深锁,含着弹簧刀,端着弓弩,一动不动的蛰伏着。
大头谨慎,电筒绑在脑壳上,左右两只手上捏着寒光闪闪的三棱军刀,踮着脚,就跟猫一样,走路的时候没有丁点声响。
或许是听到了哭声吧,大头小心翼翼的靠近,脑壳一晃,扫过一片矮小的灌木,见风吹草动,他也不敢大意,蹲下来,摸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对着密不透风的灌木丛乱翻炮轰过去。
“嗖……嗖嗖……”
石头砸进去,嗖嗖几声就如同落入大海,连个鸟都没吓出来。
冷哼了一声,大头军队一抛,倒提着刀把子,瞅着模糊不清的草丛,杀气腾腾的说道。
“老子看到你了,躲什么,还不滚出来?”
这是赶蛇出洞的一贯伎俩,彪子眉头都不动一下,依然蛰伏着,只要大头敢走过来,他敢保证一招毙命,只可惜,事与愿违。
“砰!”
三点钟方向骤然砰的一声响,大头胸口上被射了一枪,奇怪的是不见血出来,衣服上全是黄不拉稀的颜料。
“刘大脑壳,你好大胆子,居然拐走卫生员!”
张勇滋吧一声,端着手枪凑灌木丛里站了出来,他火气很大,瞪着大黄牛似的眼球,一动不动的锁定刘大头。
大头看了看胸口上的黄色染料,咧嘴就笑了,一边挥手,一边说。
“勇子,你可别瞎说,咱什么时候拐你相好的了,是我那不成器的哥们带走的,别拿空包弹射我,老子也当过兵,那玩意儿,打不死人!”
彪子吃惊不小,张勇什么时候来的,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他发现我了吗?”
“动手?”
“在等等看!”
须臾间,彪子几乎想了所有的后果,最后按捺不动,静静的瞧着大头和张勇。
张勇让摸金婆娘耍得团团转,还被绿了,脑壳必定是蠢的,见大头这说,立马偃旗息鼓,放下枪,抓着被蚊子咬得起包的脸说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哥们这德行,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要你陪葬!”
提溜着眼珠子,大头或许也在权衡着要不要宰了张勇,可能是有所顾忌,他抿嘴一笑,往前走了三步,收起了军刀,抱拳说。
“勇子,你且放心,李山在我眼里已经是个死人,我这番下山就是来灭了他的,你要找婆娘,我看不如咱俩一起吧!”
“一起,坏了坏了!”
彪子暗暗吃惊,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狠,单打独斗尚无胜算,若是一起,自己哪能是对手了?
想了想,他还是准备先下手为强,可张勇他头一回见,不知道底细,瞄准只要又将弓弩调转过来,准备先射杀了大头。
大头也是命大,脑壳上骤然一阵温热喷下,惊得他急忙就地一滚,躲到灌木丛里,头一抬,灯光照相树上,只见刘野吓得尿了裤子,黄黄的尿液顺着裤腿往下淌。
“孩子,别怕,你爹这就来救你!”
张勇也是惊吓不小,闪身也进了草垛里,闷声喊道。
“刘大脑壳,什么情况,贩卖人口的事情咱可不干!”
“什么贩卖人口,那是我儿子,被李山绑了,注意安全,他说不定就躲在哪儿瞅着咱!”
大头急忙伸手将脑壳上的电筒关了,萎缩着脑袋,躲在灌木里喊了一句。
那一刻,三人都蛰伏着不敢动,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风声嗖嗖,虫鸣咕咕!
死亡的气息伴随着沉闷迅速蔓延开!
“嘶嘶!”
一声尖啸从树上荡漾下来,几只野山猴顺着树梢向刘野爬了过去,吓得那小子嗯嗯的乱叫。
“勇子,快救我儿子!”
大头喊了一声,滋吧一声窜了出来!
这时候,彪子闻风而动,嗖的一声,一只寸长的钢钉直飞大头脑壳。
月色下,大头只觉得眼前银光闪现,本能的侧身一滚,那钢钉吧嗒一声射进了身后的树干上。
“砰!”
职业军人果然身手不凡,彪子如此,大头如此,张勇也是如此,他从大头躲避的角度就判断出彪子的藏身之所,冷不丁就甩了一枪过去。
空包弹是打不死人,但能产生很是刺激的黄烟,即便是射在彪子三尺开外,那烟雾瞬间就在灌木丛里蔓延开,逼得彪子匍匐在地,蹭蹭的向后爬。
“在那儿,勇子,你打人,我救孩子!”
甩出一句,大头摸出军刀,嘴里含了一把,纵身一跳,伸手一攀,扯着碗口粗的树枝,身子一荡,豁然爬了上去。
树杈上无遮无碍,非常适合射击,彪子稍微停滞半分,举弓弩瞄准,手指一动,这时候,耳边骤然砰的一声巨响,他手一偏,一颗钢钉擦着大头的耳朵射了过去,而他的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痛,黄色的烟雾呛得他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