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似乎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砸中这帝都皇城,以至于整个六月里都是高温弥漫,偶尔有一两天清凉也不过是暴雨过后的短暂时光。
今日一如既往的高温,但苏家小姐这几日在家里实在是憋坏了,当下也顾不得这许多,拉着紫苏不知去了何处游玩。
行人纷纷归家避暑,街道上连做生意的都少了许多。不过宁王府却并没有因为天气炎热而有丝毫平静,反而上演着精彩绝伦的一幕。
只见府中伺候宁王的下人都纷纷在院子里晒太阳,每个人脸上都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更能拧出水来。这么炎热的下午,他们不在屋内避暑,却站在外面挨晒,这一行为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哎,这鬼天气,热死我了!”
“真热啊,可咱们是伺候王爷的,不能随便离开,只有站在这苦等了!”
殿前院外几名下人一边抹着身上的汗,一边抱怨。
“就是,你看其他杂役,他们一个个都跑到自己屋里去了,就咱们兄弟倒霉,在大太阳地下!”
其中一名下人微微抬头望了一眼高挂天空的毒辣太阳,愤愤不平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嫉妒。
“嘿嘿,你要羡慕你也进屋里去啊!”
其身旁的一位掀起衣服扇了扇风,满脸坏笑地怂恿道。
先前出言的那名下人闻言连连摆手,脸上还露出了惊恐之色:“得了吧,与其进屋去,我宁愿在外边晒着!”
这屋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令得宁王府的下人避之如瘟疫?
正当外面的下人们闲聊打发时间之时,自王府大门前传来了一声长长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这道声音极为尖锐嘹亮,整个王府的人差不多都听到了。
“皇上驾到!”
“啊!”
门前的下人们听到皇上驾临,先是一阵骚乱,之后纷纷跪伏在地,迎接皇帝到来。
不一会儿,一行人从王府大门方向走来,最前面的一人只穿了一身薄薄丝绸青衣,头发随意束起,英俊的脸庞上故作担忧之色,但其嘴角微微翘起,只要离其稍近之人,谁都能看得出他假担忧之下的真喜悦。
此人正是素来与宁王不和的皇帝元逸,得知宁王疯癫,自然要亲自过来探一探虚实。
“恭迎皇上!”
跪伏在地的宁王府下人们齐声喊道,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元逸见到这么多下人都跪在门外,心中大感奇怪:“你们为何不在里面伺候王爷?”
“这...”
听到皇帝的问话,下人们满面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元逸见状,心中更是疑惑,当即走到门前,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哪知他刚刚推门,一股极为炽热之风就向他席卷而来,犹如火焰般的热气一下子扑到元逸身上,让他猛地倒退了几步。
“皇上!”
清凝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扶住了小皇帝,关切地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元逸摆了摆手,剧烈咳嗽几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这屋中怎会比外面更热几分?”
稍微缓了一会之后,在清凝的陪伴下,元逸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内,他一进门就感觉如入蒸笼,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待热气散去之后,元逸看清了眼前的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皇叔,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屋内有着一个巨大的炭火炉,里面还燃烧着熊熊烈火,自炉内散发出来的恐怖高温,犹如要噬人一般。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炭火炉旁边,一个身影正全身蒙着厚厚的棉被,看其身子还微微发抖,像是极为寒冷。
面前诡异的一幕确是把小皇帝给吓到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六月酷暑,屋内居然有寒冬方才使用的炭火炉,宁王还捂着被子躲在炉边瑟瑟发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逸惊讶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微微探头仔细打量着被中之人。
宁王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糟乱的头发像是多天未曾梳洗一般,脸上还这一块那一块的炉灰,哪里还有什么王爷的样子,分明就是个路边乞讨的流浪汉。
南宫无痕穿着下人的衣服静立在宁王身后,脸上焦急之色不减,对着炉边的宁王轻声呼喊道:“王爷,王爷,皇上来了。”
“皇叔...”
元逸也是凑上前去叫了一声,被中的宁王听见了皇帝的声音,忽然转过头来,用他那脏兮兮的面颊对着小皇帝,盯了一会,忽然掀开被子跪地大叫道:“皇上!皇上来了!臣拜见皇上!嘿嘿,我拜见皇上,拜见皇上...”
宁王一边神经质地笑,一边猛地以头撞地,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拜见皇上。
刚开始清凝看到宁王跳了起来,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轨之举,立刻就将皇帝护在了身后,如今见到宁王这般模样,退后一步,对皇帝附耳道:“皇上,宁王怎得成了这般模样?”
元逸也是摇了摇头,不明所以,望着还在不断磕头的宁王,试探性道:“皇叔可还认识朕?”
“皇叔?”宁王闻言立时停下了磕头的动作,脸上显出一片茫然,随后又恍然大悟似的:“哦,原来是皇叔,草民拜见皇叔!嘿嘿,拜见皇叔!”
说着又冲着小皇帝磕起头来,不一会儿,只见地面之上出现了一大片血迹,看宁王抬头间,竟是他的上额头被磕破了。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小皇帝见状,眉头大皱,一拂衣袖,对着站在宁王身后的南宫无痕问道。
因为矿山那晚南宫无痕蒙面而来,而且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绝顶高手的气势,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奴仆装,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让元逸他们完全没有认出来。
“回皇上,”南宫无痕慌忙跪下,颤巍巍道:“自从王爷落水醒来之后,就变得有些疯癫,之后愈演愈烈,就成了这般模样。”
“先前我们也曾请大夫前来看过,大夫说,王爷这极有可能是失心疯之状。”
“落水?皇叔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落水了呢?”
小皇帝面色逐渐凌厉,明知故问道。
于是南宫无痕就将当日宁王和慕容芊芊游湖之事原原本本地向小皇帝复述了一遍,“王爷正值盛年,日后为陛下分忧之时还尚多,恳请陛下为王爷做主,一定不要让他就这样糊涂下去啊!”
南宫无痕跪地大呼道,那般模样倒是显得极为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