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里,王承志找到几个平日一起玩的衙内,让他们帮忙给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度过这个难关。
听到他欠了八十万两,一个个直摇头,其中一个说:“这么多钱,咱们哥几个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齐,你还是回家问问你爹吧!”
王承志紧张说道:“我哪敢告诉他呀,让他知道还不把我活活打死。”
沉默半晌,突然其中一个人说道:“我最近认识一个朋友,叫夏士雄,这个人出手十分大方,专门喜欢结交朝中权贵,要不把他叫来?”
王承志这会儿早已病急乱投医了,听其这么一说,赶紧让人将那人找来。
不多时,派出去的小厮带着一个身材高大,三十多岁的虬髯大汉进来了,这粗狂汉子进来爽朗一笑,向在场的衙内恭敬的问候。
那人将王承志介绍给夏士雄,并重点将王承志父亲的身份说了一下。
那夏士雄也是个聪明人,抱拳说道:“在下粗人一个,能结识王公子这样的贵人实在是三生有幸,但有吩咐在所不辞。”
王承志见其性格豪爽,索性也不兜圈子,将自己欠了同光银号八十万两赌债的事情说了一遍,请夏士雄想办法帮自己还掉赌债,日后定有回报。
夏士雄皱着眉头沉吟半晌,让王承志将其他人请出去,待只剩下二人后,上前悄声说道:“这八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我老夏一时半刻也拿不出这么多,但眼下倒是有一笔赚钱的大买卖,不知道公子敢不敢做。”
王承志不耐烦的说道:“我又没有本钱,能做什么大买卖!”
夏士雄说道:“这个买卖不用公子出一文钱,只需公子按我说的做便可。”
王承志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让他详细的讲一下。
夏士雄问道:“近日公子是否要押送一批战马到霸州?”
王承志点点头说道:“你消息果然灵通,我爹给我某了个押运使的差事,押送一万匹战马到霸州扩充骑兵驻防,这几日便要出发了。难道你想打这批战马的主意?”
夏士雄哈哈一笑,说道:“我老夏是贩马出身,我沿途收购一批驽马,半路上将这批驽马把上好的战马换出来,到时候倒手一卖,这钱不就有了。”
王承志摇摇头,担心的说道:“不行,不行,这样做万一事情败露,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夏士雄略一想,说道:“这样,我们偷换出八千匹战马来,到时候良马和驽马掺杂在一起,任谁也看不出来,只要霸州军营接收了,出了事情谁能说的清楚。”
王承志犹豫了一下,开始有些动心了,仍然担心的问道:“万一被霸州那边看出端倪那怎么办?”
夏士雄爽朗一笑,说道:“这年头没有银子摆不平的事情,我给你五万两银子,到时候你打点一下就过关了。”
看到王承志还是有些犹豫,夏士雄故作生气的说道:“王公子,眼下就只有这个法子能救你了,若不行,你就去另寻高明吧!”
王承志不知这是夏世雄欲擒故纵的伎俩,见夏士雄起身欲走,急忙起身拉住,说道:“夏大哥,切莫生气,兄弟我一切都听大哥安排就是。”
夏士雄一听王承志同意了,这才转成笑脸,说道:“王公子,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不会出问题的。同光银号那边我去找人多宽限几天,等事情一成,这些债就不用担心了。”
王承志勉强笑了笑,心里暗暗祈祷事情一切顺利。
果然,自从夏士雄离开后,同光银号的掌柜的便再没有向他讨过债,王承志高兴的带领一队士兵押送一万匹西域良马送往霸州。
一队人浩浩荡荡赶着上万匹马离开汴京,王审琦担心路上起什么意外,提前派出一队人马沿途查探,并花重金委托江湖朋友约束沿途大小帮派,防止过路盗匪、江湖人物抢劫马匹。
王承志按照夏士雄的约定将军营在定州郊外驻扎,慷慨的拿出银子请随行将士到定州城内去喝酒放松一下。
押送副使抱拳问道:“大人,我们尚有军务在身,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这万一出现意外,我等可担待不起!”
王承志大大咧咧说道:“前面就是定州城,谁敢在这里打劫我们,兄弟们这几天连日赶路,十分辛苦,也该放松下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副使手中,告诉他尽管带人出去喝酒,这里的事情不用管。
这副使见王承志这般做派,知道这其中定是有猫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惹不起王承志这样的官家子弟,干脆眼不见为净,连声谢过,把银子收起来,招呼大家出去喝酒去了。
不多时,夏士雄带着一队人和八千匹劣马,将好马替换出来了,王承志一看,夏士雄已经伪造烙印,在这些劣马身上都做了假烙印,可见此人对此事早有筹划。
王承志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在赌场上输钱是夏士雄同那几个衙内给自己下的套,可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等将士们回来,自然有人发现马匹不对劲,押送军需途中长官贪污的事情也经常见到,未免惹到是非,都视而不见,继续赶路。
到了霸州,交接马匹的人知道王承志的身份,不敢过多为难,顺利将马匹交接出去了。
等到了汴京,夏士雄如约将王承志的赌债还上,还给了他一笔数量不小的银子,头上的紧箍咒一解除,王承志又开始了每日花天酒地的逍遥日子。
过了一月有余,霸州传来军报,数日前契丹大军入境抢掠,霸州军营派出骑兵迎敌,不料宋军战马体力不济,导致宋军损兵折将,派出骑兵险些全军覆没。
霸州驻军将领事后查明月前朝廷供应战马掺杂大量驽马,根本无法用来打仗,于是将此事上奏朝廷。
赵匡胤接到军报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彻查此案。
不出半月,王承志中途偷换马匹的罪行便暴露,更是查出被偷换的八千匹战马均被送到北汉军中。
王承志听到父亲找自己,慢吞吞的去了书房见王审琦,刚刚进去,还未说话,便被王审琦一脚踢倒在地。
王审琦生气的喝道:“你个逆子!好大的胆子,伙同外贼,私通敌国,将战马调包,你是要害死我们王家!”
王承志见事情败露,只好将自己在四海赌坊欠下赌债,被人威逼利诱,不得已伙同夏士雄偷换军马,并不知道军马会送入北汉军中。
王审琦一听此事竟然与晋王有关,心中预感不详,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骂道:“如果不是你嗜赌成性,怎么会上了别人的圈套。现在霸州骑兵几乎覆灭,圣上当堂震怒,这次我们王家算是让你给毁了。”
王承志一听立刻瘫坐在地上,爬到王审琦身前,痛哭流涕道:“爹,你一定要救救我呀!我知道错了!”
王审琦闭上眼睛,叹气道:“平日里都怪我对你疏于管教,以致于你今日做出如此祸事,你犯的是私通敌国的死罪,恐怕连整个家族都无法脱罪。”
王承志哀求道:“爹,你跟圣上是结义兄弟,当年陈桥兵变你也是立下大功的,你快跟圣上求求情救救我吧!”
王审琦睁开眼睛,两行热泪流下,悲怆的说道:“志儿,爹一向最疼你,也舍不得你去死,可整个家族不能因你毁掉,你不要怪爹心狠,爹也是无能为力了!”
王承志不知父亲为何说这样一番话,王审琦狠了狠心,转身把墙上的宝剑取了下来,还未等王承志反应过来,一剑刺入其胸膛。
王审琦的夫人一直躲在书房外听二人谈话,先是听到书房内有响动,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急忙推开门跑了进去。
进门一看,只见自己儿子的头砍了下来,身子倒在地上,头颅滚到一边,王审琦手里握着宝剑在那里发抖,王审琦夫人哀嚎一声,顿时吓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