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已大亮,已经进入了第四天,火势逐渐退去,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依旧能看到火苗蹿腾着,那里还是一片火海。
夜北溟站起身,疯了似的往家的方向奔去,踏过的每一处,黑色的尘埃烟霾,相互拥簇着纷飞而起,漂浮在空中,扬起一阵黑色的旋风。
夜北溟刚跑了两步,忽地,一阵空灵婉转,仿佛是来自仙界的声音在空中回响起:“夜北溟,你不用费那功夫了,那个老太婆,和那个小孩,已经死了,连渣都不剩,不是被烧死的,是被我杀的。”
时光回到大火前,是夜......
昷婼飘忽而至绯辞和婆婆的家门口,婆婆在屋里刚将小绯辞哄睡着,一阵凉风从门口钻了进来,婆婆起身去关门,顺便探出头,望了望夜北溟家的方向,见那边漆黑一片,不住的叹了口气,自言道:“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呐......”
准备关门的刹那,一抹立在院门旁的黑影,在眼底扫过,婆婆抬眼望去,看不清那抹身处黑暗中的阴影,问道:“是谁?谁在那里?”
昷婼道:“婆婆,好久不见。”说着往前走去,挂在门口的两盏油灯,渐渐地将她的面庞照亮,婆婆这才看清,原来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女人,立即恐惧的瞪大了双眼,赶紧将门合上,插上木闩。
可这种多年未修的小破木门,又怎能挡得住昷婼,一出掌,门嘭的一声便被掌风震碎,立马成几片残破的木板,散落在地上,昷婼踏上木板走了进来,仿佛一个王者,抬眼睨着相拥蜷缩在榻上的二人。
婆婆颤颤巍巍道:“我......我不怕你。”说着,身挡在绯辞身前,绯辞双手抱住婆婆的一只胳膊,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悄悄探出来,恐惧的望着昷婼。
婆婆道:“你有什么,冲我这个老婆子来,别动孩子。”
昷婼皱了皱眉,鼓掌道:“亲情果真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感情,婆婆啊,我来只是想问问您,知道夜北溟去哪了吗?上次在碎星山匆匆一别后,就再没见过,难道他没回来?我好歹是他的师父,甚是想念啊。”
婆婆转了转眼珠子,道:“回来了,又出去了,你想找他?那就去找吧,天大地大,哪里都有可能。”
昷婼道:“看来您不知他的去向,听说,是您将他抚养长大的,可真是太伟大了,养出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来,真真是没少给我添麻烦啊。”
说着,手向前一伸,婆婆立即像是被扼住了脖颈,喘不上气来,昷婼咬牙切齿道:“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你当初救了他,死老太婆!”说着,手逐渐用力。
婆婆双手抓着脖颈处,却使不上力,因为没有东西可抓,昷婼是凭空扼住她脖颈的,婆婆绝望又无助,小绯辞哭喊着:“婆婆,婆婆......”
婆婆无比艰难的,一字一顿道:“你,你这个恶婆娘,总有一天,夜,夜小子,会替我们报仇的!你就等死吧。”
昷婼额间青筋急速跳动,气急败坏,手一使劲,婆婆呃的一声,倒吸一口气,气还没有吸完,身子一软,头歪了下去,双眼睁得大大的。绯辞哭的没有了声音,见婆婆没了气,抱着双膝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看着向他步步紧逼的昷婼。
不一会儿,昷婼从房里走了出来,嘴角微微勾起,舔了舔满手的鲜红,转身离去,身后的门大敞着,房间内多了一具,个头不高,体型不大的尸体,胸口一个大大的血洞,趴在一具双目圆睁的尸体上,小嘴大张着,小脸紧蹙成一团,小手环着大的尸体,仿佛在痛苦的哭喊求救,求她快点醒来,救救自己......
秋风瑟瑟,秋雨缠绵,凉风无情的从门口吹了进来,拂动二人的发丝,撩起了婆婆一层乌黑,露出了底下浓浓的一层银白......
眼角挂着那一滴,还未来得及垂下的泪水,晶莹剔透。
昷婼出了缚居境,关境前,立着黑压压数十人,随即下令道:“烧了这里,任何地方都不许放过,受住关境,任何人不得出,若是逃出一人,死的就是你们!”
数十人齐声道:“是!”声音铿锵有力,威震天际。数十人立即跑进境内,个个举着火把,所到之处,烧杀掠夺,血肉横飞,寸草不生......
看着燃起的熊熊大火,昷婼勾起一边唇角,十分满意,又万分得意,烈焰之中,她转身,欢快的离去。
大火逐渐吞噬一切,将一切化为灰烬,化为乌有,渐渐蔓过小绯辞和婆婆的尸体。
夜北溟知道来者是昷婼,从地上站起了身,对着空气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啊,他们都是无辜的!与你做对的人是我!”
昷婼不以为然道:“只要是对你有恩或是与你相关的,我都要杀,一个都不放过。”
闻此声,白夜心头一紧,这个声音......甚是耳熟......
众人彷徨之际,一阵桃花雨,在一片灰烬的空地上旋起,十分的唯美炫丽,如一只只粉色的精灵,灵动巧艳,待花雨散去,一座莲瓣金樽椅出现在了大家眼前,一个身姿优雅婀娜的女子斜倚在椅上,姿态甚是潇洒惬意。
只见她一身紫烟罗锦裙,九云十二钗相佩朝云近香髻,罗星梳篦碎星垂于双目前,红梅嵌金花钿点缀于双柳眉间,红唇娇艳欲滴,娇润如玫,美艳优雅却不失威震四方之力。
众人纷纷面面相觑,白夜心头一紧,看来这场灾难的主使者,又是她......
千浮雪一脸的震惊,回想自己与表姐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她都是落落大方,极其优雅,身着素衣,妆容也是十分得体淡柔,像是桃花花瓣似的淡雅轻柔,使人眼前一亮,一阵清凉,全然让人认不出。
夜北溟气得咬牙切齿,嘶吼道:“你这个毒妇!究竟还要做多少恶!”
昷婼缓缓道:“非也,夜北溟,此恶均因你而起,与我没有多大干系,若你从一开始就莫管我闲事的话,缚居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夜北溟道:“若你放过南月,我至于纠缠你至今?你以为我喜欢与你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