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少默默地笑了！用手肘轻轻捅捅钟离襄，钟离襄胳膊顺势移开，慢条斯理地喝茶，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那女子满眼的笑意，大大方方地对里面扫了一圈，温柔地看向钟离襄，看后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也不恼，嫣然一笑，歉意地对大家施了一礼：“哎呀，弄错了，打扰公子们的雅兴了！——今天经过朱家集，原是和二哥说好一起来这里用餐的，走错房间了，思曼莽撞了！”

原来是走错地方了么！

女子十分礼貌得体地退出，只留下一阵香风，华少立即闻出，那香名曰“东方调”，人称人间仙水天上来，如水般清爽，融合了栀子花、玉兰花、茉莉、荵苳、石榴花的香味，典雅柔美，价格不菲，普通百姓消费不起，看来这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钟离襄不动不语，华少微笑着看戏，只有巴蒂斯安已经站起，冲那女子还礼，微笑，轻轻地打开门，送出女子，又冲那个伙计点头微笑，方才坐下。嗨，这个男人还真绅士。

菜品上桌，华少发现几个自己不曾点的菜，问伙计是不是上错了，伙计说：“这是糟溜三白、酸椒鱼、砂锅散丹、芙蓉鸡片，都是本店的招牌菜，杜小姐无意中打扰了几位公子，特赠菜致歉。”

这个杜小姐还真是客气讲究啊！华少问：“杜小姐是镇上的人吗？”

伙计说：“公子不知道吧，杜小姐是咱们冀州刺史杜康大人的嫡次女，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更难得的是杜小姐善心仁德，乐善布施，救灾济民，杜小姐是咱们冀州女子的楷模呢！”

世上竟然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看伙计大拇指竖的高高，一脸艳羡，华少点点头：“杜小姐高洁!这么美好的人儿，不知是否婚配？”

伙计眼睛上上下下扫了华少几眼，带着点与荣有焉的口气：“仰慕杜小姐想把杜小姐娶回家的数不胜数，据闻杜小姐十岁年纪媒人便踩破刺史府的门槛了呢！当今奉国侯爷原本要把杜小姐聘给侄子，却被人抢了先，那可是咱们大燕第一皇商张家嫡长孙张炎彬！这张炎彬不仅一表人才，而且温文尔雅，才高八斗，十五岁就被举荐为秀才，现在是四皇子的伴读，张家培养的下一任族长。人家姑姑那可是当今的皇贵妃！张炎彬是整个冀州乃至大燕国未嫁女最憧憬的女婿呢！”

怪不得用得起那么贵重的东方调！

才女配佳婿！

华少很是好笑，伙计，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本公子要强娶杜小姐不成？拿大山来压本公子？

看那伙计出了门，华少很遗憾地对钟离襄耸耸肩：“完了，看我们钟离如此潇洒俊美，本来还想给你聘个才高八斗的媳妇呢，看来抢不过人家了！遗憾呀遗憾！”

钟离襄仍然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脸，轻轻咳了一下，看了看华少那个小身板，一本正经地说：“公子年幼，要成亲还为时尚早，过几年，待公子成人，襄定帮助小公子定一门满意的亲事！”

“咳咳咳！好亲事留给你自己吧！”华少差点喷出茶水来，闷货，想呛死人呀！

拿了巴蒂斯安给的布巾擦了嘴角，华少忍不住揶揄钟离襄：“我说，同在冀州，这个杜小姐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刚才看她那眼神不对呀，分明对你有意，你是不是和她有点什么呀？”

钟离襄无辜地看着她：“有点什么？”

华少反问个眼神，是啊，有点什么？

钟离襄无辜地继续看他，不明白！

华少无语：“你真的不认识她？”

“不认识！”干脆回答。

“那好吧，白吃了人家几个菜，是不是该表示点什么？”只是走错了房间，赔几个价格不菲的招牌菜给三个大男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客气了？

钟离襄朝巴蒂斯安努嘴：“可以叫他去谢谢人家。”

蔫坏！明明知道巴蒂斯安不会讲大燕话，华少说：“你就去说句感谢有那么难吗？”

“你是我主子，这是你的事！”钟离襄自顾自地吃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算哪门子主子？啥都不听，什么下属啊！华少：“那就开吃吧，我也没有打算去感谢！”

几个人大快朵颐，华少这几天一直没有吃好，又生病，嘴巴里淡出鸟来，所以这一餐吃的很是舒服。吃饱喝足，撤了餐盘，伙计又上了茶，华少就想向巴蒂斯安了解一下种子的情况。

其实他接受巴蒂斯安的邀请原本就打着询问种子的主意！

巴蒂斯安对整个东方还不是很熟，他的船队从高卢西部海域出发至大燕国，已经出来了数月，随着一路游历，他确实搜罗了大量的稀有物件，金银珠宝尚在其次，主要是高卢所缺乏的珍惜物品，包括种子，甚至还有一些动物。他的船队带出来的更多的是日常用的食物食材，生活用品。

华少大喜，因为巴蒂斯安带来的生活用品，食材，正是华少想要的大燕所没有的物事，而华少也会送给巴蒂斯安高卢缺乏的物件。

巴蒂斯安又说了很多旅途见闻，华少听来似乎和历史上的那些知识有一些重合，但是相当部分都有出入，甚至连大陆板块也和现代有比较大的区别。不管怎么样，那些航海、探险，他也一肚子知识，因此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兴奋。

两个人相谈甚欢，不知觉间，已经是到了亥时，伙计进来说要打烊了，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相约巴蒂斯安找到朋友后，华少派人拿丝绸换食材。

钟离襄和华少一起去了来福客栈，本事要一间上房，钟离襄在地上依旧打地铺为他守夜，华少觉得天寒地冻，即便他身怀武功，也容易落下病根，坚决要求两间上房，钟离襄住在他隔壁。

华少在热水里舒服地泡了许久，自己加了两桶热水后才满足地从桶里出来，拿了几块布巾擦拭了头发，发现长发还是湿漉漉的，又叫伙计把炭火加热，坐在矮几前，抱了一条被子拥着，拿着笔绘制图纸，绘制了几张后，他托腮琢磨还有什么细节没有考虑到，结果托着腮，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