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看着掌柜的那呆滞和几乎流口水的脸,顿时脸一沉,全身冷气四溢,掌柜的吓了一个哆嗦,赶紧低头。
好看是好看,命重要啊!
找到厨房,华少正在和面,帮厨正在给他帮忙剁肉馅,看见子婴过来,华少立即说“子婴,你先去休息睡一觉,做好我喊你!”
子婴说“不,我就在这看着你做。”
华少笑“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君子之于禽畜也,见其生不愿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子婴杀人放火,无所不干,何惧禽兽!没有什么忌讳!”
“你倒是实诚!”华少笑骂,“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边说话,一边把馅料调好。之后把和好的面切出来盘好开始切块,擀皮,子婴看着华少擀皮时,面皮儿在他的手下一圈圈儿自动旋转,擀的又快皮儿又圆,忍不住过来,在他身旁坐下来,紧挨着看着他的小手上下翻飞,蝴蝶一般的精巧好看,包出的“饺子”圆鼓鼓的,就和他的小脸儿一般,忍不住伸出长长的指头去轻轻戳戳小饺子。
华少轻喊“你小心点,不要戳破,漏水了就不好吃了。”
“嗯,沿途人都在传,大燕第一公子,光风霁月,惊才绝艳,祖传秘方吃食极端的好吃,我饿了两天的肚子就等着找到你好好尝尝了!”他在华少的身边轻轻地,慨叹一般地轻语。
华少扭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少有的认真,本来想笑话他的话就讲不出来了,只是有点责怪地说“那也不能饿两天呀,你在长身体啊!真是个傻子!”
“本来不傻的,在范阳我等啊,等啊,等了那么久,每天想啊,想啊,于是就傻了!”子婴似乎沉浸在什么情绪里。
华少也不理他,赶紧地加油包饺子,两天没有吃饭,意志力真是少有!
一边包饺子,一边问子婴范阳那边的情况,兄弟盟的孩子们。
子婴说那边发展的很好,小戏子和吴观现在成长很快,子婴平时根本无需过多插手他们已经能顺利地演出,而且还推陈出新,创造了很多新节目,收入虽然没有华少在时那么高,但也比较稳定,支撑孩子们的生活没有问题。兄弟之家已经又收了数十个孩子,现在已经又快一百了。怡清源茶楼在淮阳给席礼他们的帮助也很大,但是席礼似乎不擅长演出之类,淮阳那边勉强够日常开支,不是很好。小渔和李贺在抚宁城发展最好,现在已经租下一个很大的演出场,除了又收下几十名慕名而来的小乞丐,还积攒了不少积蓄。
华少一边听一边说“席礼年岁有点大,放不开,人比较老实,不适合做这个事,有点赶鸭子上架了。你观察,他为人怎么样?可靠么?”
子婴听了,勾唇一笑“你找来的人自然是可靠的。我倒是建议他先学习些武艺,然后去军营里锻炼,他的年纪学习武艺,有点晚,很难有太高的修为,要付出大的努力,有一定的基础,在军营里会较快地脱颖而出,说不定将来是个将军,有个自己忠心的兄弟在军营里也是好事。”
华少思索着点头,这个确实是很好的“我回头给他写一封信,安排他先去跟人学习武功,如果根骨较好,那么就努力提高修为,如果资质一般,那么刻苦学习几年,年岁稍微大一点,报名进军营。”
“另外,回去后,叫孩子们盘点一下这些时间赚的银子,准备开办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兄弟之家,兼营演出和饮食,比如,就卖饺子如何?”华少问子婴。
“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听你的。”子婴说着,头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一只手拉了华少一撮头发慢慢地在食指上绕啊绕啊!
华少拍拍他的肩膀“你去睡会吧,不要撑着了,我做好会叫你。”
“不,”子婴呢喃着说,“叫我靠着,我想这样好久了!”
华少无奈,只好一边包饺子,一边注意着不要把他的脑袋给滑掉,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兄弟很不错。
想到兄弟,他再次皱眉,他的那个胞兄到底在哪里?唉!
好不容易包完,华少喊“子婴!”
子婴模糊地“嗯”了一声,似乎睡着了。
华少再叫“子婴,我要下饺子了。”
“嗯!”子婴抬头,离开华少的肩窝,看他站起来,进了厨房灶间,便说“我给你烧火!”
“不要去了,找个伙计去烧火吧。”华少说。
“你心疼我?”子婴笑嘻嘻地问华少。
“心疼你的新衣服!”
“哼!一件衣服,着一边不管不顾地开始烧火,两个人一个烧火,一个下饺子,子婴的面色也缓和过来。
饺子出来,子婴看着满碗的饺子,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华少给他做了蒜泥等加醋调料汁液给他,然后努嘴“喏,就这样夹了直接放嘴巴里吃就好了。”
华少看着子婴,他的眼睛真的很美,即便是带着现在这样的疑惑和询问,也是美得直击心脏。
华少不禁捏了捏他的脸,说“嗨,子婴,可真美!”
“美吗?”子婴凑过来,脸很大,冲他耸一下鼻子,“以后天天给你看好不好?”
“据说看着美好的事物,自己也会变的美好,不知道天天看着你,会不会自己也变得好看一点!”华少哈哈大笑。
“会的,近朱者赤!”子婴一点也不谦虚。饺子第一个下肚,他就不再说话了,一个接一个,吃的优雅,吃的也很快,一碗饺子显见的下去,华少又给他盛了汤,放在旁边,看着他吃。
子婴连续吃了两碗多,三十多个饺子下肚,华少看看他,似乎还想要,连忙说“不要吃了,饿了两天,一下子吃太饱,胃要撑坏了!”
子婴伸着碗,只看着他,不肯缩手,华少也坚持不给盛,说“只要你乖乖的,回头我再给你做别的好吃的,行不行?”
子婴放下碗,说“好!”
拉了他袖子就上楼。
华少疑惑地跟着他,到了楼上,看他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包袱里有几面圆圆的小镜子,他拿了递给华少,说“你看看这个!”
华少“噗嗤”一乐“这不是镜子嘛!”
“你知道?”子婴瞬间觉得不爽了。
“当然,你是在冀州买的吧?”
“啊,是啊!你见过了?”
“嘘!那就是我的店铺……哈哈哈哈”华少看子婴吃瘪,大眼睛都笑得汪了雾!
子婴看着华少笑,无奈地说“还以为给你弄了些稀罕物件,原来连铺子都是你的,真真的气闷!”
华少拿着镜子翻来覆去地看着,只见镜架做的极为古朴美观,雕花精致,镜面也极为均匀,人影清晰端正,看来方伯和卫景行他们手艺真的卓尔不凡。
“这个镜子你买下花多少银子?”华少问,“我来的时候只是把图纸给他们,并没有看到作坊建设和样品,这才几个月做的就如此精致了!”
子婴道“买的时候想到你会喜欢,即便是倾家荡产,我也不会觉得贵,如今我觉得太贵了!”
华少忍不住笑了,这个子婴!
“虽然是我的铺子,可是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做出的成品,心里还是极为讶异的!谢谢你子婴,把最好的给我。”华少真诚地说,“不要生气,我真的很喜欢!”
听华少这么说,子婴便也心情好起来“我听说李嬷嬷出了事,以后我随在你身边,保护你可好?”
华少不语,琢磨着子婴的话。
子婴看他看着自己不语,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立即说“我的武艺你大可放心!足以保护你。”
“不是,子婴,你不是有自己的事吗?我以为你在我这里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华少不想圈住一个心中怀有他事的人,适材适所一直是他的原则。
尽管子婴少年单薄,但他从来就不认为他的来历简单。
“这个你不必计较,我愿意留下必然会把你照顾的很好!”子婴说,“我们的终极目的是一致的。”
“那好,我不拘囿你,你有事可以随时离开。”华少如实说,“子婴,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想做什么,我也可能帮不了你多少,但也不希望自己是你的拖累。”
“不要说废话了!小渔、小戏子和席礼他们都给你写了信,现在,你可以好好看看了!”子婴打断他继续探究的话题,从包袱里拿出两三封信递给华少。
华少一一打开看了,越看越欢喜,这些孩子很争气,不仅演出赚钱,还帮助了更多的孩子,这个冬天他们说基本上没有发现冻饿死孩子,有病的他们也及时送钱去就诊了。
他更为惊讶的是小戏子和吴观居然把秦少杰府上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甚至他们给了华少一个很震惊的消息秦无闷是秦少杰的儿子,秦少杰给了秦无闷十万私兵!太子带侍婢肖小姐专门去抚宁城观看小渔他们的演出,抚宁西三百里镇山有巨大墓葬,墓葬周围不允人出入,查看到曾有大批黑衣人出入……
震惊地抬眼看子婴!
子婴点头“是真的!”
“这些都是孩子们摸来的消息?”华少狐疑而且极为担心,“他们会不会不安全?”
“这个你尽管放心,虾有虾道,你不应该小看乞丐,他们打探消息的能力有时候比绣衣卫还灵活周到,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一个艺人的身份,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入三教九流的地方。”子婴说。
“据你看,他们谁可培养为刺探消息的好手?”
“小渔绝对第一好手,灵活机智,又忠心耿耿,还有一个绝活——”子婴做了个手势,华少明白,小渔曾经跟随窃贼师傅,被逼迫学了好多偷儿的手法。
“另外,小戏子也很灵活,但是这个孩子缺少一些骨气,只怕将来落入低手,耐不住严刑拷打,会……变节!”子婴说。
华少点头,他虽然对这些孩子的了解并不深刻,但是直觉和子婴不谋而合。
“如此,等把演艺广场建设好,就由小渔总负责,小戏子专职做演出总监,席礼、吴观、李贺等去学武艺,入伍建立不世功勋吧。”华少道。
子婴看着华少的条案上放了几本书,随手翻看,结果看见一本书里加了好几张图纸。
纸是四尺四开,上面华少用炭条笔画了许多奇怪的图样,子婴看了一会,看不懂,挑眉问华少“这是什么东西?”
华少说“这个是一种机械,我要找人去做的,你不提我倒是忘记了。”
他拍拍脑袋,糟了!那天只记着孟和他们的捕鱼问题,交给长泽的图纸是滑轮打夯机,这个勘探井和运输车的机械倒是忘记了给他了!
心四那边估计要着急了!
他着急地拿了纸,写了几个字,出了门,一会儿又回来。
子婴看他把图纸再次折叠放起来放入一个信封,有点讪讪的,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急不来,也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