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地早,凤栖殿的桃花很早就盛开。这一日,沈百鲤闲来无事,索性命人搬了贵妃榻到桃树下,靠在上面看书。微风拂过,粉色的花瓣簌簌地漂落了下去,掉在了她的发髻和衣衫上,很快就沾染了一身桃花香。
春日阳光暖意融融,她很快就有了倦意,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苏恪过来时,恰好就看到了如此岁月静好的画面:灼灼盛放的桃树下,他心爱的女子睡颜安静美好。
他走了过去,芸儿正想要唤醒沈百鲤,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苏恪坐在沈百鲤身旁,伸手从她的发髻上拿下了几朵花瓣,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候,殿内突然响起了苏挚的哭声,沈百鲤就那样猛地站了起来,鼻子一下子就撞到苏恪坚硬的额头上,鲜血汨汨而出。
见状,苏恪吓了一大跳,“百鲤,别乱动。”
闻言,沈百鲤心中焦急,“可是挚儿在哭啊。”
“他小孩子家家的,哭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是人哄他,倒是你现在这模样,让人担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先坐好。”
苏恪好不容易才替沈百鲤止住鼻血,这时候芸儿正好把苏挚抱了出来。只见他手上正抓着一个拨浪鼓,哪里还有哭过的痕迹?见状,沈百鲤方才放心起来。
苏恪忍不住往苏挚的屁股上拍了拍,“都怪你小子,否则你母后怎么会受伤?”
苏挚只当父皇是在逗自己玩儿,咯咯地笑出声来。一时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苏恪吩咐人晚上给沈百鲤准备补血的鸡汤后,方才回过头看她,“以后万不可像今日这般冒失了,我会心疼。”
“嗯。”沈百鲤点点头,“夫君,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今日政事少,处理完就过来了。”苏恪道,“还有七日就是清明节,这是你我第一次以帝后的名义去皇陵祭祖,其中有些礼仪需要遵守。后日礼仪监的人会过来叮嘱,你记住注意事项即可。”
“好。”沈百鲤笑道,“不过你也看见了,我这人冒冒失失的,万一那一天还是出了错该如何是好?”
苏恪笑道,“就算真的出了错也无妨,反正我会护着你。”
“可是朝中那些大臣们估计在等着拿我的错,看我的笑话呢。”沈百鲤道,“若是到时候他们再参上一本的话,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再砍两个人的头以儆效尤罢了。”
“听你的意思,这朝中还有有罪的官员未被你惩处?”
“可以这么说吧。”苏恪道,“不是有一句话么?水至清则无鱼,我现在是用人之际,那些有能力的官员若是犯的罪不是太过分,留下他们的性命还是有些用处。罗府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恪守本分,我现在最想对付的人,只有顾丞相。”
闻言,沈百鲤点了点头,“这顾丞相在朝中为官多年,谨小慎微,明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错处。不过这朝中的文官很多是他的学生,自然就以他为首,若是不削了他的官位,恐怕难以分化这股势力,让朝中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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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推荐和提拔的文官真正为你所用。”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苏恪道,“顾丞相不倒,我处理政事终究被束缚,未能放开手脚。”
“你可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还没有具体的方法。”苏恪笑道,“不过他既然能在朝堂屹立多年不倒,未必就是真的干净。我一直让苏夜盯着他那边,总能收集一些证据。罢了,不说这些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都道是瑞雪兆丰年,去年一场大雪下得倒是及时。今日我批阅奏折的时候,有不少州府都道今年小麦长势喜人,定然能够丰收,这个消息的确让我心中欢喜。”
“粮食丰收,方能仓廪丰实,百姓无大忧,这的确是一个喜人的消息。”
“今日我已经跟管理农业的范大人约好,明日一起微服出城去看一看今年的农桑情况。百鲤,你要不要去?”
沈百鲤格外欣喜,“当真能带我去?”
“自然。”苏恪笑道,“我知道你皮得跟猴一样,根本就在宫中待不住,所以亦是想带你出去走走,也算是踏青,如何?”
“谁皮得跟猴一样了,你还会不会说话?”
“看样子你是不想跟我一起去,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人所难,明日……”
沈百鲤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我去,自然是去的。”
苏恪笑出声来,“就知道你会去。”
第二日,苏恪早早地就唤醒了沈百鲤,对芸儿一阵叮嘱以后,她便跟着他出了宫。
刚出城,远远地就看见了等在那里的范大人一行人。
因为是微服出巡,所以范大人行礼后,只是称他们为少爷和夫人。
一行人行至郊区田野处,只见绿油油的小麦长势极好,看来去年的那一场雪的确下得及时。
沈百鲤忍不住问道,“夫君,也不知晓百姓们去年开垦的荒地情况如何?”
苏恪笑道,“我也不知,不如去问问看?”
过了一会儿,一名农夫模样的男子扛着锄头迎面走了过来。
苏恪叫住他们,问道,“几位小哥,今年的庄稼可长得真好。”
那几名农夫见他们身上穿得不俗,也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嘛,去年那场雪下得好。”
“的确如此。”苏恪笑道,“也不知道大家去年开垦的那些荒地的情况如何?”
“虽然比不上肥田,但精耕细作的话,终究还是有些收成。皇上又下了令,这多出来的粮食不用纳税,今年倒是能过一段好日子。”那农夫道,“这位公子,看你的模样也是出生富贵人家,如今来这田间地里逛着,莫非是想要在粮食收割以后收购?”
“哦?”苏恪有些疑惑,“小哥为何有此一说?”
“猜得呗。”那农夫笑道,“这些年来,总是有不少商人来我们这片收购粮食,他们的模样跟你也差不多。若你真是想要到时候来收购粮食,我倒是要劝你收了这心思。”
“自古以来买卖自由,我只要价钱出得合适,为什么要收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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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
“不瞒公子说,我们城郊这片的粮食被人垄断了多年,没有人能插进来。”
“哦?”苏恪问道,“既然能垄断,看样子这人的底子还不错,也不知道他给的价钱如何?”
只听那农夫叹了一口气,“还能怎样?始终被压得比市场价低。”
“既然被压得低,那为何还要一直卖给他?”
那农夫凑到苏恪身边低语,“据说那后面垄断之人是这城中的大官,我们百姓哪里拧得过他?这周围都是这般价格,我们也没有办法。纵使曾经有商人来想要出更高的价格,到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久了,我们也就习惯了。”
苏恪笑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价格到底能不能改得了。”
话音刚落,沈百鲤便拿了一锭银子给那农夫,“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我夫君就喜欢解决常人不能解决的事情。”
那农夫愣了愣,旋即收了那银子,却还是忍不住劝道,“一看公子哥夫人都是好人,所以我今日忍不住要多说一句,据说那背后的大官官位很高,公子最好不要去趟这一滩浑水。你去别的地方收购粮食不也是收么,总不会得罪人。”
苏恪点了点头,“谢谢小哥的提醒,我知道了。”
待那农夫离开以后,苏恪回过头问道,“范大人,你素来负责管理农业,可曾听闻过此事?”
范大人立刻道,“如此事情,臣还是第一次听闻。不过因为收成的好坏,粮食的价格每年有高有低,并不稳定。百姓总喜欢以讹传讹,这农夫所言未必就是事情。”
“也是。”苏恪笑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事未必属实。我们再去别处走走,看看庄稼的情况。”
一行人又在郊外转了转,随后回了城。刚回城,苏恪便把范大人等人打发走了,说是要带沈百鲤在城中走一走。
整个朝中都知晓如今这皇上格外宠妻,所以范大人也立刻识趣地离开了。
许是很久未曾来这街市上逛过,沈百鲤倒是觉得似乎热闹了不少。
两人逛了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琅玉坊门口。这是郭家的产业,沈百鲤突然想起了郭旭,也不知晓他在西域过得好不好。
“听闻这城中的玉器以琅玉坊最好,我们不如进去逛逛。”
闻言,沈百鲤笑道,“别。如今宫中盛行节俭之风,我作为六宫之首自然是要带头遵守,怎能添置首饰?夫君,我们还是回去了吧。”
回宫后,苏恪便唤来了苏夜,命他立刻去查今日听闻之事。若是那农夫所言为真,恐怕那背后之人的官位颇高,不然自己再怎么不关注,也不可能听不到一丝风声。
沈百鲤刚拔下头上的玉簪,坐在铜镜前梳头,哪知道顾芊芊殿内一名叫做无忧的宫女就前来求见。
如今已是夜晚,恐怕是急事,所以她也未曾为难,立刻让人进来。
无忧行了礼后,缓缓道,“皇后娘娘,顾婕妤最近身子不太舒爽,所以今日唤了御医诊脉。”
“什么病?”
“回禀皇后娘娘,顾婕妤是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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