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恪和沈百鲤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是无尽的担忧之色。
都城是大宋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几乎是大宋的命脉,若是因为这一场来势汹汹的疫症而爆发骚乱的话,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苏恪立刻走了决断。
“第一、立刻命人封锁城门,近日内不许百姓进出。消息严格封锁,不许传出去分毫。全城戒严,夜间加上巡逻。若是发现有可疑人士,立刻抓捕。”
“第二,立刻在城中寻一个处所,设立为临时医坊,收容已经沾染疫症的百姓,并召集城中的大夫留在那里待命。若是有大夫不从者,可杀一儆百。”
“第三,一般出现疫症必然是在气候反常或者大灾大难,抑或是兵祸以后。但都城里并没有如此状况,所以此次疫症恐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立刻命人看管好城中各个医馆里的药材,切莫被有心之人毁了,以免因为缺乏药材而不发及时对百姓进行医治。”
“第四,城中染疫而亡者,每人补贴二十两银子,皆以火葬之。若是有反对者,入狱十五日。”
“孤现在就想到了这么多,你先下去照办。若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话,孤会命人再来告诉于你。”
“是。”
苏恪随后又叫来了苏夜,命他立刻带着暗卫在城中查看。这一次的疫症,他总觉得不太简单。
苏夜刚走后没多久,李御医就被召了过来。
“这城中突然爆发了大规模的疫症,孤已经成立了临时医坊,还望李御医你尽心了。”
李御医行礼道,“自古以来医者父母心,臣定然竭尽所能。”
言罢,他便立刻退了下去,带着太医院三名大夫赶赴临时医坊。
苏恪忍不住问道,“百鲤,你说这次疫症跟李长乐有没有关系?”
“不知。”
窗外,乌云藏月,格外压抑,也不知晓这城中的危机会不会安然化解。
李御医一行人来到临时医坊以后,一番望闻问切以后,心中满是担忧。这疫症他幼时曾经历过,一旦染上,十人九不活。看样子,当务之急是要为城中那些未曾染疾的百姓开上防治的汤药为好。至于这医坊中的病人,也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李御医等太医很快就开了防治的药方,交到了京兆尹的手里,让他派人分发药材到百姓的手中,按时服用。
第二日,整个城中似乎都氤氲着苦涩的中药味道。而临时医坊传来消息,昨夜一夜就死了一百三十一个人。
苏恪虽然见惯了生死,可昔日那些都是铁骨铮铮无畏生死的将士,如今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心中自然有些堵。
沈百鲤知道他心中不快,索性端了汤药来到御书房。
“夫君,这是预防疫症的汤药,你先服下。”
“好。”
言罢,他便端起那一碗药,一饮而尽。
沈百鲤想要安慰他,但却不知晓究竟该说些什么,只好走到他生活,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肩膀。
如此三日,疫症并未得到控制,城中染疫的百姓愈来愈多,而临时医坊每日死去的百姓人数亦是在增加。苏恪未曾睡过一个好觉,嘴角都长了泡,沈百鲤心疼坏了。
“夫君,我做了百合羹,下火宁神,你先喝上一碗,然后休息片刻。”沈百鲤柔声道,“城中染疫,情况危急,而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自然是要保重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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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恪接过那碗百合羹,笑了笑,“百鲤你放心,我的身子好着呢。”
正说话间,有侍卫带了紧急消息而来,“皇上,东门有百姓暴动,说是要出城,不要再在城中坐以待毙。”
“竟然有此事。”苏恪立刻站起身来,“孤立刻就去看看,究竟是何人煽动民心。”
就算这城中再怎么乌云笼罩,可百姓素来胆小,若是没有有心人煽动的话,怎么可能会引起暴动?
苏恪离开不久,临时医坊又传来了消息,说是李御医几日辛劳,竟然也染了疫症,并且来势汹汹,似乎已经没有了回天之术。
沈百鲤听闻这个消息以后,把苏挚交到了顾绾绾的手中,交代她要好生照顾他,随后便带着芸儿直奔临时医坊。
芸儿心中忐忑不安,“皇后娘娘,你这是不是要先跟皇上打个招呼?”
“芸儿,你觉得打了招呼以后,皇上还会让本宫去临时医坊么?”
这句话让芸儿哑口无言,如今疫症凶猛,按照皇上对皇后的眷恋,他一定不会让她以身犯险。
过了好半天,芸儿又问道,“娘娘,你既然知晓皇上不会让你去,那为什么还?”
“芸儿,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责任。而本宫作为大宋的皇后,平素既然享受了无上的荣耀,那么在面临困境的时候就应当挺身而出。”沈百鲤道,“这李御医乃是这都城中医术最好的大夫,若是他因为染疫症而亡的话,城中的百姓和大夫会更加人心惶惶,怕是要引起更大的骚乱。本宫身为皇后,自然要想尽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是娘娘,你又不是大夫,怎么能阻止这一切。”
“试试看吧,万一能够做到呢?”
都城东门,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不少人身上带着行礼,拖家带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恐惧和愤怒,各有说辞,吵嚷写要出城去避难。守城的官兵早就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京兆尹早就赶了过去,想要压住百姓的七嘴八舌,大声道“如今城中遭逢了疫症,实属大难。不过皇上已经召集了最好的大夫为大家治病,疫症最后肯定会被消除。大家现在想要违背皇命出城避难,实在不是明智行为。”
“哪怕是出城忍冻挨饿,也比整日呆在城中担惊受怕要强啊。”人群中有人大声道,“这些日子我们也看见了,进临时医坊的人越来越多,而抬出来火化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大人,我们怕啊!”一时间,人群中附和声纷纷响起。
京兆尹道,“皇上早就有令,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在城中进出,以免疫症扩散。更不能把城中染疫一事扩散出去,以免引起更多地方恐慌。莫非,大家要违抗皇命?”
“皇上这道命令下得不人道啊,凭什么城中有了疫症,我们这些没有染疾的百姓不能出城避祸?”有人道,“照这样下去,恐怕原本不曾染疾的人也会被传染,这难道不是坐以待毙?”
“皇上坐在宫中,跟疫症的传染源头隔得远,自然不知晓我们百姓心中的难处,所以才下了如此命令,实在是难以服众?”
吵闹声越来越大,局势一触即发。
京兆尹站在那里,心中犹豫不决。若是此时采取强硬手段,虽然能控制一二,但唯恐百姓心中的怨气更深。但若是不采取强硬手段,又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实在是两难。
突然间,三道长箭从人群中掠过,没入了一旁的一根柱子里,上面分别插着三顶帽子。
京兆尹看了过去,只见苏恪站在城墙上,手上正拿着长弓,睥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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