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又往他身上刺了过去。顾知祥闪避不及,那金步摇插进了他的肩膀,瞬间血流如注。这时,苏恪从身后抱住了她,“百鲤,勿躁。”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能听进任何人的话?她拼命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却怎么也挣不开。
他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语,“百鲤,交给我来处理。”
闻言,沈百鲤陡然清醒,手中的金步摇掉落在了地上,等回过头时眼眸里已经水光一片,让人心疼。
他并不知晓顾知祥跟阳山之战有关,否则今夜绝对不会让她去参加宴会。因为他至始至终都知晓,阳山之战是她心中一生的疼痛。
沈百鲤说了一句话,声音低得完全听不见,但苏恪可以从唇语看出来,她在说,“一切结束以后,记得把顾知祥留给我发落。”
苏恪点了点头,随后道,“芸儿,送皇后回凤栖殿休息。”
芸儿领了命,立刻上前扶些沈百鲤离开了宴会大厅。
一路上,沈百鲤犹如被抽干了浑身所有的力气一般,走在路上摇摇欲坠。
后来,她索性坐在了宫中一处凉亭内稍作休息,回忆排山倒海而来。
她与沈战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但他却是格外疼爱自己。每一次从边关回都城述职,都会给自己带回各种礼物。而她,亦是对自己这个兄长满心崇拜。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原本的为国壮烈牺牲,结果却变成了顾知祥玩弄在手的阴谋。他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于自己国家的权臣之手。一想到这里,她便不能甘心。
自从跟在沈百鲤身边,芸儿还未曾见过她如此失态。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皇后娘娘,你跟沈战将军的感情一定很好。”
“自然。”沈百鲤幽幽地道,“他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朋友,更是疼我到骨子里的亲人。”
“娘娘,沈将军一定不愿意见到你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芸儿道,“他希望看到你过得快乐,方能心安。”
“芸儿,我知道。”沈百鲤道,“可是很多时候不是知道就可以不伤心难过。他是我的血缘至亲,本宫焉能不恨。此时,我恨不得把顾知祥碎尸万段方能泄心头之恨。”
芸儿道,“娘娘,你的心思皇上一定知晓。如今顾知祥已经无翻身的可能,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沈百鲤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淡淡地道,“是啊,苏恪一定会把他交到我的手中,本宫不必着急。芸儿,回凤栖殿。”
她一定会拿顾知祥的人头到沈府墓前祭奠,以慰沈家众人在天之灵。
苏恪回来之时,沈百鲤正坐在案前练字。她的神情安静,看样子内心的波澜平静了不少。他走了过去,她感到了一身寒气,旋即抬眸。
摇曳的灯光下,沈百鲤的眸子黑白分明,刚才的情绪尽数敛了下去。
“夫君,你回来了?”
“百鲤,夜已经深了,先安歇吧。”
沈百鲤微微一笑,“今晚是除夕之夜,我等你一起守岁。”
“子时已过,现在无须守岁。”
“夫君,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守岁。”
闻言,苏恪的眼眸温柔,“百鲤,我陪你到天明,如何?”
“好。”
话音刚落,苏恪俯身抱起她,在她耳边低语,“百鲤,顾知祥已经收入天牢,明日会被送到你手上。不过我已经是满身杀戮,所以希望正月不见血,为
挚儿积福。”
“你的意思我明白,挚儿也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也会为他积福。”沈百鲤道,“更何况我现在对顾知祥恨之入骨,一心想要他生不如死,怎能让他轻易死去?”
她顿了顿,接着道,“今日除夕,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
“那我们说说其他。”
言罢,苏恪抱着她走到了床榻前,细心地替她脱了鞋袜,突然道,“百鲤,还记得我第一次替你脱鞋袜的场景么?”
“自然是记得的。”沈百鲤浅笑道,“那时候你对我凶神恶煞,我生怕你一不顺心就杀了我。你帮我脱鞋袜,我当时心中可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是啊。”苏恪道,“那时候的我刚重生过来,心中满腔恨意,双眼被蒙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竟然会跟你有如此绵长的情谊。现在想起来,真是愚笨至极。”
沈百鲤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道,“那时候我们都很愚蠢,明明一生挚爱就在眼前,却都不愿意与对方靠近。”
“百鲤,你知道吗?”苏恪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与你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的眷顾。这一生有你,足矣。”
苏恪道,“我知道阳山之战是你心中的痛,可是你可不可以只难过那么一会儿就好。我会替代你父亲和长兄疼你爱你,让你们一生幸福。”
“你难过,我会很心疼。”
沈百鲤靠进他的胸膛,柔声道,“夫君,父王和长兄知道有你照顾我,一定很欣慰。”
“我不会让他们失望。”
沈百鲤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在苏恪的手心,“夫君,新年礼物。”
苏恪顺着看了过去,只见那块玉佩是锦鲤形状,浑身碧透,翠绿欲滴,做工精巧,栩栩如生,倒是上品。而且锦鲤尾上挂着一条红色穗子,是同心结的形状。
他忍不住笑道,“这同心结想必是你亲手所制。”
沈百鲤笑道,“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闻言,苏恪有些惊讶,“莫非这玉佩亦是你亲手雕刻?”
“自然。”沈百鲤道,“郭老夫人精于玉器雕刻之道,我也学了不少。雕刻这么一条锦鲤,自然不在话下。”
苏恪忍不住感叹,“我们已经经历了两世,我竟然还不知晓你有这样的本事。百鲤,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
“很多。”沈百鲤笑道,“所以你要用一生的时间来了解我。”
“好。”
沈百鲤伸出手来,“夫君,我的新年礼物呢?”
“自然是有的,不要心急。”
苏恪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匣,递到百鲤的手中,“看看,喜欢不喜欢?”
沈百鲤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是一根红珊瑚项链。上面没有一丝瑕疵,倒是光彩夺目。
“百鲤,你的肌肤白皙细腻,这项链会很称你。”
闻言,她笑出声来,“我实在是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对女子的首饰有如此研究。”
“我哪有时间研究这些东西,只不过见了觉得你戴上会很好看,所以就想要送给你。”苏恪道,“百鲤,我替你戴上。”
苏恪替她戴上了那根红珊瑚项链,果然跟他想象中那般好看。他忍不住凑过去吻着她那如玉般的颈脖,一路向下,再也不愿意停下来。
窗外,风声渐大,似乎会有大雪落下。室内,温暖如春,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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