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仔细第地看了苏挚良久,方才开口道,“这孩子身上的衣物和饰品都是上品,想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皇后娘娘如此上心,想来跟你渊源不浅。他身上的确中了蛊术,而且是我南疆人也难得一见的蛊术。能得到如此待遇的人,恐怕是你大宋的太子殿下吧。”
“你果然知晓。”沈百鲤并不否认,“这究竟是什么蛊术?”
无欢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只知道这是大祭司的手法。”
话音刚落,苏夜手中的剑就刺进了他的肩膀,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衫,“若是再不说实话,你就只有一死。”
无欢冷笑道,“生又何欢,死有何惧?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你把我杀了,还是补知道。”
沈百鲤朝苏夜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下手中的剑。
“无欢,本宫相信你说了实话,你可以走了。”
闻言,无欢一脸诧异地看着沈百鲤,简直难以置信,“你真的就这样让我走了?”
“你已经实话实说,本宫自然该履行承诺放你离开。”
无欢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你表面上放我离开,恐怕早就安排好人在我身后尾随,想要顺藤摸瓜找到我家主人。我告诉你,休想得逞。”
“本宫的确是有自己心中的计较,但的确没有打这样的主意。”沈百鲤道,“本宫对蛊术也曾研究过一二,知晓中了蛊毒以后,唯有找到下蛊之人方能解除。你们的人费尽心思给挚儿下了蛊术,想来是想要跟本宫做一笔交易。我放你回去,只是想要你帮忙传话,三日后,本宫会在松间寺等待。”
“真的只是传话那么简单?”
“你以为呢?”沈百鲤冷冷地道,“其实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不是吗?你效忠你的主子,可你的主子也还有自己的主子。唯有你们最高的领导人,才有资格过来跟本宫谈条件。”
待无欢离开以后,苏夜一脸担忧地道,“娘娘,三日后你当真要去松间寺赴约?”
沈百鲤回过头看他,“你觉得呢?”
苏夜一时语噎,虽然知晓她这样做不妥当,但却完全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现在中了蛊术之人是她九死一生才诞下的孩儿,是大宋的太子殿下。
何苏乘坐的马车刚走到城外,却突然停了下来。她不知是何缘故,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见前面的赶车人道,“姑娘,前面有一位公子站在路中央,拦住了去路。”
她心中不免生疑,于是掀开马车车帘,却发现是一身青衫的郭旭。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旭淡淡道,“你想要走,难道不该跟我道别吗?”
“道别的话,在我生病之前已经说过了。”何苏道,“自古多情伤别离,所以这样的话说一次就好。”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何苏浅笑,“天下之大,四海为家。在我终于累了之时,总有一个地方值得我停留下来。我想,到时候一定会找一个有清风明月的地方安居。”
“你还会回都城来吗?”
何苏沉吟片刻,“我想不会了。我只要记得,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你和黛黛这两位好朋友牵挂就好。”
她顿了顿,对他粲然一笑,“郭九,珍重。”
言罢,她放下了马车车帘,不再看他。
哪知道郭旭并没有把路让出来,反而缓缓地走了过来,轻轻地敲了敲马车车厢,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之意,“何苏,你不能走。”
隔着车厢,何苏清淡的声音传了出来,“为什么?”
“因为……你走了谁再弹琴给我听?”
闻言,何苏苦笑起来,“这世间会弹奏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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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并非我一人,总有一日你会找到更好的琴艺大师。”
“可你的琴音是独一无二的。”郭旭道,“如果说,我只想听你弹琴给我听,还想要听一辈子呢?”
何苏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之际,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是在挽留自己吗?
见她没有反应,郭旭接着道,“我从小就喜欢百鲤,这是你早就知晓的事情。曾经我很爱很爱她,爱到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
听到这些话,何苏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掐灭。也许他挽留自己并不是哪怕对自己又一丝情愫,而真的只是喜欢自己的琴音而已。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去了一趟西域,又在那里停留了很久。我对百鲤的心思,终于慢慢地淡了。再见她之时,只是觉得她应该是我亲人。”郭旭道,“或许是因为断了对她的念想,我的眼里心里还有脑海里逐渐被另外一位姑娘的身影占据。我开始记挂她,日思夜想,哪怕梦里的人也都变成了她。”
“真……真的吗?”
“绝无半句假话。”郭旭道,“我今日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只是想要问那姑娘一句,还愿意为我弹奏那首《凤求凰》么?”
“曾经的我,诸多抱歉。若是她还愿意,从此我愿一生用性命相护。若是她不愿意,我也会一生祝福。”
“何苏,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车厢内,何苏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想让人听到自己哭泣的声音。
而车厢外,郭旭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一心等待何苏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良久,车厢内终于又声音传了出来,“很抱歉,那姑娘不愿意。”
闻言,郭旭双手颓然垂下,眼眸里满是失望之色。
曾经,他因为心里装着百鲤,所以忽视了何苏。等他幡然醒悟之时,她已经不要他了。
未曾想到的却是,何苏接着道,“因为,那姑娘想要你学会这一首曲子,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弹奏给她听。郭九,你可愿意。”
大起大落,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郭旭自然喜不自胜,“郭某自然是求之不得。”
自从上次落败以后,楚军士气大落,军中不少将士心中多少是有些埋怨楚旸的强势。
没过多久,苏恪便带着大军攻城,很快就拿下了这座原本易守难攻的城池。
楚旸带着副将败走,退到了下一座城池。
其实,现在已经可以初步看出两国的胜负,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楚国有大臣忍不住提议议和,虽说吃亏,但若是能抱住楚国的基业也是好的。但楚旸坚决不同意,直接就砍了那提出议和的大臣的脑袋以儆效尤。这样下来,军中更是人心惶惶。
听闻这样的消息,苏恪忍不住嘴角上扬。看样子,吞并楚国指日可待。到时候天下统一,再无战争,或许阿兰朵的那个预言也就会不攻而破。
想到这里,他索性坐在案前,开始给沈百鲤写信:吾妻百鲤,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吾安,汝亦可安……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写了满满一夜。看着上面的那些充满思念的话语,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出自自己之手。
离别多日,他真的很想念他们母子。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来,这一日沈百鲤早早地就来到了松间寺。看着大雄宝殿的庄严宝相时,她点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突然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宋国人都是这么喜欢把希望寄托在佛主身上?”
沈百鲤回眸望去,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缓缓而来。他的长相颇为清秀,但那一头白发格外抢眼。不知道究竟是何缘故,他的面色极为苍白,就连唇上几乎都没有什么血色。然而他偏偏还穿着一身红色长袍,把整个人称得愈加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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