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承初和陶叶进了门，方牙婆才转身把院门关上，领着两人在院里的石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她这里不常来人，大家都觉得她倒卖人口是干了不少缺德事的，比如把良家姑娘卖到青楼妓馆里，虽然这些事儿方牙婆年轻那会儿也干过，但是后头因为逼良为娼差点被抓了，她就不敢了，只能是倒卖那些犯官亲眷，以及自愿卖身的人。

这些年她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加上方牙婆没有嫁人，也没有儿女，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熬着，还好年轻的时候存了钱，这才勉强度日呢。

见陶叶来了，还带了东西，这方牙婆顿时像是看见了亲闺女一般。

“你是叫桃花是吧，哎呀呀这么些年了，果然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还是你福气好，虽然进了谢家遇上这个傻子，但是这红山村谁不知道啊，这傻子可疼你了。”

陶叶点点头笑起来，心里直想这婆子真会说话，果然是干人贩子出生的，这口才就是不一样，被她这么一说，自己都觉得自己命好了。

“方妈妈，他现在正治脑子呢，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后可别说他是傻子了，就是不太聪明，但是心眼好着呢，要不是方妈妈给我找了这么一户人家，我也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呢。

有他疼我，还不是托您的福，所以我今儿就是带东西来看你的，顺便有两件事儿我想问问你。”

方牙婆见了那些土豆和鱼，心里立刻就乐开了花。

“你要问啥，只要我知道的，我都给你说，难得你有心了，还能来看看我，你也知道我无儿无女的，往后你要是能常来就好了。”

方牙婆说着就笑了起来，其实她长得还算和善，一副慈祥的老奶奶的模样，人长得胖嘟嘟的，有些像年画上的娃娃，这也是陶叶愿意和她废话的原因。

但凡和陶叶眼缘的，她都乐意先废话两句，当初谢承初就是因为合眼缘，陶叶才没有一走了之，抛下这个谢承初傻相公的。

“我是得常来，要是方妈妈能给我把这两件事儿都办好了，那我肯定常来看你，逢年过节都请你和我一起过年去。”

方牙婆一听，顿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来，她一把拉住陶叶的手，神色激动的道。

“丫头，你说的这是真的？我要是帮你，你就愿意让我和你们一起过年？我老婆子几十年没有嫁人，一个亲人也没有，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过年，接纳我这个老婆子，别说是两件事儿，十件事儿我都替你办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陶叶竖起一个手指。

“这第一件事儿嘛，方妈妈你是多年经验的老牙婆了，你们这一行里面，你肯定认识不少别的牙婆，我就想问问，你记不记得当初你把我带走的时候，我姐姐梅花是叫人卖到哪儿去了？

要是你能替我打听清楚，帮我找到我姐姐梅花，那别说是过年这样的事儿，往后我们发达了，把你当自己家长辈供着也是可以的，你要是找到我姐姐，那就是我的亲人。”

方牙婆想了想，眼神里激动不已，有人主动要给她养老，这是多好的事儿啊，她能不高兴吗？

只见她搓着手，神色间有些焦灼。

“我记得你姐姐梅花当时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待嫁的大姑娘，我本来是准备把她找个人家嫁过去的，当然了，该拿钱我还是会拿钱的，可是后来叫一个姓金的抢了先，后来我听说你姐姐被卖到山沟里去了，再后来我就不晓得了。”

陶叶一把抓住方牙婆的手。

“方妈妈，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我姐姐买回来，就装作去收人，问一下谁家有要卖的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把我姐姐放了，价格方面也好说，只要他们出价合适，我能给得起，就把人给我带回来。”

方牙婆呆呆的听着这话。

“丫头，可是我怕你姐不愿意回来啊，这女人要是去了谁家，要是生了娃，那就根本走不了了，怕就怕你姐生了娃，舍不得孩子，到时候不肯和我回来啊。”

陶叶皱着眉。

“那不能连孩子一起买回来吗？”

方牙婆哈哈一笑。

“哎呀呀，你说啥话呢，要是你姐生的是个丫头，人家更不会放她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把丫头卖掉把你姐留着，要是生的是个儿子，人家就算舍得把她卖了，那她肯定不舍得孩子，也不愿意来。”

桃花皱着眉，看样子是比她想象的要棘手，但是她还是摇摇头坚定的看着方牙婆。

“方妈妈，你就帮我去看看，万一我姐还是愿意，那我也算救了她了，就辛苦你跑一趟，要是能把我姐救下来，我给你一两银子做谢礼。”

方牙婆摆摆手。

“你要是养着我，那我还要银子干啥，到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使银子，我肯定给你把事儿办妥。”

陶叶点点头，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仗义的方牙婆，这才继续道。

“方妈妈还有一件事，我最近想给自己赎身，所以想办法要让谢家把我卖掉，到时候你得主动找上门去，把我买下来，当然我会给你钱的，到时候我回来以后把银子给你，你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我得去换一张身份文书，我需要脱了奴籍，这样办起事情来才方便。”

方牙婆点点头。

“这事儿更不用担心，你放心，别的人我不敢保证，我方牙婆你还是能相信的，我这人做事情讲原则，要不这些年也不会过成这样，不过我也想好了，要是你真的愿意养我，那我救完你们姐妹我就收山了，往后不干这损阴德的事儿，你们拿我当老人，等你们生了孩子，我给你们在家带孩子，帮帮你们。”

陶叶微微一笑。

“那我往后也不叫你方妈妈了，你的年龄都可以当我们的祖母了，我就喊你大姨奶奶吧，算是我奶奶的姐姐。”

方牙婆眼眶一红，赶紧点点头。

“哎哎哎，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放心就冲你这声大姨奶奶，我一定帮你把你姐姐救出来，还有你的事儿，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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