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西方,是极西之地。
据说,极西之地有最美丽的月亮,有最好的月光。可是哪怕南方圣山上那最博文强学的大祭祀,也不知道极西地到底有什么。
因为有黑海将世间隔绝,海上终年又有浓雾笼罩。人在其间,伸手不见五指,哪怕用最璀璨的圣光驱散,也不能照见半分光亮。
黑海深处有一座小岛。此间杳无人踪,岛上只有一棵弯脖子树,和片片丛生的野草。整个岛屿,被这世间最皎洁的光亮照耀着,是一片仙境。
这里阳光不可入,自然也看不见太阳。这里的所有光明,来自于天上的月亮。弯脖子树顶自然是整片岛屿上,月光最好的地方,也难怪只有这棵树长得郁郁葱葱、巍峨挺拔。
如果有人在,肯定能发现在弯脖子树梢顶上,还有一团光亮。这是一团极为明媚的光团,比月光更璀璨。只见它蜷缩成一团,身体微微在起伏,看着像一颗皎白的、会呼吸的果实。
弯脖子树终年不开花,自然不会结果。而且如果是果实,自然也不能呼吸。原来是一团白色的生灵,原来是一只正在瞌睡的猫。
瞌睡的猫这时突然醒了,它抬头警惕的看向北方。下一刻,一把剑身宽大、质地如玉的剑呼啸而至,就凌空悬在它头顶。
这些匪夷所思的发生,猫自然无法理解。所以,它下意识的赶忙重又蜷缩成一团,至少把脑袋先藏起来,身体一动也不敢再动了。许久后,当它再抬头,发现那把剑还悬着自个儿头顶上,竟正在慢慢靠近。
是要刺死自己吗?
脑袋有灵光一闪而过,此回自己再不跑路,恐怕真要刺死自己了。光团快速从树上跃下,竟然化作一名男子,有这世间最轻灵的步伐,在拼命的逃窜。
那把剑的动作更快,它还是悬在空气中,竟似长了眼睛和脑袋,总能提前落在他想要落脚的前方。
在每个冬季迁徙来的月亮鸟说,当世的北朝有个劳什子剑圣。莫非是他驱剑几十万里,要来刺杀自己吗?那么他想要一剑毙命,还是打算见血封喉?
脑袋里似乎有破碎的记忆,化作无数灵光在渐渐复苏。
男子现在没办法理解自己身上的这些变化,可当下也实在也没时间让他去仔细想象。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尊重生灵的本能,加油跑吧。万一跑掉了呢?
瞌睡猫化成的男子终于不跑了。他气喘吁吁,实在也已经跑不动了。于是他止步,他抬眉,他略一冥想。终于他展颜,心中已然明了所有发生。于是他伸出手臂,张开五指。他轻言说,剑来。剑竟似乎听懂了人话,应言而至落到他手心。
原来,这本就是他自己的剑。
下一刻,他捏了剑诀,巨剑破开层层黑雾,它重新化作皎洁的光团,卧在巨剑上,就如此乖张的离开了极西之地。
这世间,总有世事,令人悱恻莫名。就比如,先前自己既然跑不掉,何苦来哉。又比如,阴错阳差的你传承了我的剑,如今你已死去,那门你承担的守护之责,只好我来。
这世间,善解此剑心意的,明白此剑责任的,除了我,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