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笔的手修长，指节分明，握在细细长长的笔杆上，显得格外的优美。仿佛这手与这笔天生便是无比契合的。

就这么一双手，那么适合握笔的一双手，也握过刀剑，沙场杀敌，浴血厮杀。

他这是在练字吗？沐子言想。

谁都知道靖王回京后是大闲人一个，皇上什么差事都没给他安排，就把他那么晾在那里了。

“王爷找我来干嘛？”一进门沐子言就直奔主题，简单明了地问楚枭，又想要整什么幺蛾子。

楚枭眯起眼看着这个扰乱他心神好几天的男人，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在见到他的时候显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

“过来给本王研磨。”楚枭道。

沐子言看了一眼楚枭桌上的砚台，心中嘀咕，明明身边有这么多可用之人，淹没这么件小事找谁干不是干呢，还非得让刘恒跑去西苑把她拉过来。

哎，不就是想要她在他身边当个言听计从的可怜小厮么。

研磨就研磨吧。

沐子言走过去，垂下头，默默给楚枭研起了磨。

一边研磨一边偷瞄了两眼楚枭写的东西：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

金刚经？

他在抄金刚经？

闲也不是这么个闲法吧？

沐子言不知道，楚枭手上抄着佛经，心里面却是波澜起伏一点都不平静的。

沐子言就在他身侧，不过几十公分的地方，楚枭低着头，目光不时地往左下方瞟过去，然后看见了沐子言的脚，再往上的地方就被沐子言的衣摆给遮住了，即便掀了这衣摆，里面也是宽松的裤子而已，不会有那日的半点风光。

这一时楚枭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楚枭突然发难道。

“我穿的是我太监的衣服啊。”她的衣服怎么着他了？这是统一配发的小太监的衣服，她没穿错啊！

“本王有说让你穿着太监衣服过来嘛？”楚枭冷声道。

沐子言：“……”

你也没说不让我穿太监衣服过来啊！

沐子言很快就认清了靖王殿下这是在没事找事，存心跟她过不去。

沐子言正等着楚枭的后话呢，想着他接下来还打算怎么折腾她。

结果楚枭又不说话了，继续抄他的金刚经去了。

呃……他什么意思？

沐子言完全搞不明白楚枭。

也莫怪沐子言搞不懂楚枭了，楚枭自己也搞不懂自己，莫名地恼火，也不知道恼火个什么劲！沐子言的太监衣服到底怎么碍着他眼了楚枭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楚枭一言不发，专心抄经书，而沐子言只得在旁边伺候了一个时辰。

沐子言感觉自己的胳膊都酸了，但是楚枭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你想知道凤梧要找的人在哪里？”楚枭忽然开口问话了。

“我当然想知道。”沐子言也知道楚枭绝不会那么轻易告诉她的！

“对于凤梧和他妻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楚枭又问。

楚枭可以断言沐子言对这件事情知道的不多，要不然他和洛芸娘相处了这么多日不会一点怀疑都没有。

不知道内情的人很难把洛芸娘往凤梧的妻子方面想，因为这两人看着很不般配，甚至看起来洛芸娘似乎比凤梧还苍老一些，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而凤梧是只一眼便会被他惊艳到的，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

楚枭敢让沐子言和洛芸娘相处到一块儿去，就不担心沐子言会知道洛芸娘的真实身份。他从没有刻意不让洛芸娘与凤梧见面，这些事情是洛芸娘自己的意思，与他无关。

不过他现在可以借着这件事情来做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清楚。”沐子言回答，“我只知道他在找他的妻子，凤先生素来不愿意与人多说此事的。”

凤梧对别人说的还要少，她知道的还算是多一点的了。

果不其然，沐子言的回答和楚枭预料的一样。

“本王可以告诉你凤梧在找的那个人的下落。”楚枭说。

沐子言没有因为楚枭说的这句话激动起来，因为她很清楚地知道，楚枭说这话肯定是有条件的。

“你想要干嘛？”沐子言问。

楚枭嘴角勾了勾，“本王要你讨本王欢心，本王高兴了，满意了，就让凤梧见着他想见的人。”

沐子言：“……”

让他高兴满意？这条件可简单也可困难。

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满意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他要成心为难她，那她就是努力一辈子他也不会高兴不会满意的。

“你若是不答应本王也不会为难你，就是不知道凤梧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那可爱的娇妻了。听说凤梧现在好像是悦来客栈住下了？”楚枭漫不经心地说道。

沐子言知道师兄如今是什么个情况，正是因为知道，楚枭这话听在她耳朵里才格外的有效果。

沐子言想如果她答应了，最差的结果就是努力了半天楚枭也不说自己满意，她白白折腾了半天，等于是被楚枭戏耍了一回。

如果她不答应，楚枭没有什么理由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成全了她师兄。

所以她答应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就算最后没成，也不过是自己被戏弄一番而已，而她如今的处境，本就是被他给欺负戏弄的，好像也没差了。

楚枭似笑非笑地看着沐子言那打转的眼珠子，知道他现在肯定在分析该不该答应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并且楚枭知道他最后一定会答应的，只要对他来说那个凤梧有够重要的话。

“好，我答应你。”沐子言在分析完利弊之后，果断地答应了楚枭提出来的条件，“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说话可要算数！”

楚枭轻嗤一声，“看不出来沐大少爷还挺讲朋友义气的么。”

那必须的啊！

那可是她师兄！

那么多年的感情。

他们被师父收做徒弟的时间是差不太多的，但是年纪却是差了好些的，师父收大师兄做弟子的时候大师兄已经十八岁了，次年收的二师兄，再过了两年是她，她被师父收做弟子的时候才六岁某人：想让某人对我顺从一点，乖巧一点，听话一点，温柔一点，体贴一点，细心一点……（嗷呜）

沐子言一脚踹飞某人：鬼才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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