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愣住了！微张着嘴，忘了后面要说的话，呆呆的仰头看着暗夜。这个答案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自己来到这个世间已经一千多年，从来没有谁如此在乎过自己的眼泪，哪怕是自己最亲的妖王姥姥，哪怕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楚翷。老鬼此刻内心除了震惊，还有感动，或者还有其他的感触，总之这种感觉让她茫然又有些害怕。

她连忙轻咳一声，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把脸别过去，不再看他。

“你……怎么来的？我都没感觉到。”老鬼眼神飘忽不定的游走于远处的夜景，仿佛找不到合适的焦距，上下左右都看遍了，就是不敢朝暗夜看。

暗夜望着眼前的女子，连耳根都红透了，还不自知，还故作轻松的没话找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通过摩耶舍利过来的，所以你感觉不到。”

“哦，这个摩耶舍利的能力是不是空间瞬移啊？”

感觉两人聊的都是原本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暗夜笑着，看着眼前脸颊粉红的女子，他本想抬手轻轻摸一摸这粉嫩可爱的脸颊，手抬到一半，又觉得太过唐突，停在了空中。

“我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人间了，久得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暗夜说完，也顺着老鬼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夜景，思绪却飞到很久很久以前。

记得那天，他办完差事回来，却看不到忘川上的她，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空了。他问了奈何桥上的孟婆，孟婆只告诉他，她突然就离开了，没有说去哪，也没有说还会不会回来。

然后，他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他懊恼自己为什么没与她说话，哪怕只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好，下一次的相遇，不知何年何月，或者……永远。

他寻遍了冥界所有的古籍和搜寻法术，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影，他也知道，妖精不归冥界管，却偏偏还要一次一次，一遍一遍的尝试着找她。

他曾经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趴在忘川的护栏边望着她，就因为这样，还被子夜嘲笑了，当时子夜说的话，他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

“怎么？觉得她可怜了？还是你望着心动了？知道这世间哪一种女人最恐怖吗？”

暗夜摇了摇头，都没正眼看他，眼睛依旧望着飘在忘川上的女子。

“痴情的女子最恐怖！你想啊！这种女子，初识固然是好的，可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她就好像一个无形的牢笼，把你套的死死的，你再也摆脱不了她，完全失去自由。这样的女子，你离开她，她不会寻死觅活，她只会用一双诛心的眼睛看着你，看得你觉得离开她就是罪大恶极、猪狗不如、打入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洗刷自己的罪孽！”子夜说到这，指着飘在忘川中的女子，“这个，那简直就是恐怖女子之最！你看看，都追到冥界来了，死都逃不出她的魔掌，多惨！”子夜说完还打了个寒战，缩着脖子，逃一样的走了，边走还边嘀咕，“这忘川世间至阴至寒，我们死神都不敢进去，她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的？额，好恐怖！好恐怖！”

暗夜轻轻扬起嘴角，“如果等的是我，至死不渝！”

“别告诉我上次在夜魅酒吧见到你，是你许久之后的第一次人间游历？”老鬼笑着问暗夜。

暗夜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摩耶舍利失踪，死神失去了瞬移到人间各地的能力，本来以为冥界也开始出现了衰竭，后来经冥王推算，才得知是放在阴阳冕的这颗神石被盗走。冥界全体死神出动，寻找摩耶舍利。”暗夜说到这，笑容更大了“没想到人间变化竟然如此之大，高楼大厦，灯火通明，简直如琼楼玉宇一般。我来人间那天，坐了人类的汽车，还坐了飞机，感觉真是太神奇了！”

老鬼听到这，捂嘴轻笑，“是不是有一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暗夜听完，也笑着望向老鬼，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老鬼笑着放下手，露出八颗莹白的小牙。

暗夜瞬间有些失神，曾几何时，记忆中那个天真的少女，飞扬的长发，从尘埃中走出，笑得露出八颗小牙……

见暗夜望着自己发愣，老鬼尴尬的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身旁的仙草。

暗夜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也连忙将视线移开。

突然，他注意到老鬼手里正在摸着的植物，‘九死血蒿’怎么现在还会有这种东西？这是一种带有邪性的仙草，以吸食鲜血及魂魄为食，可慑人神魂，但此草亦可储存魂魄神识。从前很多修行者，阳寿用尽，为保魂魄不散，神识尚存，就将自己封存于这种仙草中，待找到理想的宿体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