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谷子道：“潜影也只是受人差遣，幕后的主谋应该是中原魔教教主连通海。”

独孤道：“据说此人非常神秘，但我还是能找到他。不如我们擒贼先擒王，我来当刺客，亲手杀了连通海。”

玄谷子道：“你杀了一个连通海，还会有其他人出来替代连通海，你杀不完中原魔教十几万人的，而这十几万人是无辜的。”

独孤道：“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玄谷子笑道：“最好的办法是有个像你这样的人，去当中原魔教的教主。”

独孤道：“算了吧，西域魔教我都觉得麻烦，我什么都不想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客。”

玄谷子道：“好吧。中原魔教是中原武林的天敌，潜影更是为中原魔教立下不少功劳，你救了潜影，连通海自会认为你是友非敌，下一步他会尽可能的拉拢你。你很久没和西域魔教联系了吧？”

独孤道：“是啊，我自然不会和连通海同流合污，他是邪恶之辈，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用千花百蛊丸控制了很多武林中人，使之唯命是从，如行尸走肉一般，我是不齿与连通海这类人交往的。”

玄谷子道：“哈哈，其实正与邪，善与恶，美与丑他们天生都是孪生兄弟，永远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感应的，就和那杜甫兄弟是一样的。春秋剑是柄双刃剑，一边是武林正道，一边是中原魔教。谁能伤得了对方是要看谁的剑挥舞的好。”

独孤道：“依我看，既然春秋剑无法仿制，我有一种很笨的方法就是我们收集上来所有的春秋剑。这样这故事不就消失了。”

玄谷子道：“这样难度太大了，你可以尝试，但离不开楼白尺的帮忙，此人江湖阅历比较广，可以避免你犯很多错。毕竟即使你知道谁有春秋剑也未必找得到，有的人已将剑隐藏起来了，就像峨眉派的就被毁掉了春秋剑标识……”

独孤道：“算了吧，楼百尺就是个鸡鸣狗盗之徒，他能帮上什么忙。对了，你之前跟我说过有个神秘门客，说会来主动找我，怎么还不出现？”

玄谷子道：“早就出现了啊，就是这楼百尺呀！”

独孤道：“啊？不会吧，我发现你也开始不靠谱了。你们那里我认识的门客不少，我还没发现像楼百尺这么猥琐的人，他是个贼，竟然还是你的重要门客。的确，因为是个贼，他能发现别人不少隐私。”

玄谷子哈哈大笑，道：“人不可貌相，就像我戴了人面面具，你还不是把我当成了教书先生了。楼百尺本事不小，你要多了解一下他。这世上有的人表里如一，有的则不然，有的人是外君子而内小人，也有一种人，是外小人而内君子。”

独孤道：“难不成楼百尺是个外小人而内君子的真君子了？”

玄谷子没有回答，站起身，目光凝视远方，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眼神中流露出伤感。

二人一同走到太湖边，欣赏起太湖的秋日景色。

玄谷子仰头看了看依然清空万里的天空，道：“其实我并不在乎江湖上的厮杀争斗，我们都像水里的鱼，生是偶然，死是必然，要活得超然。”

独孤若有所思，心中默念“生是偶然，死是必然，要活得超然……”

玄谷子手指向浅水中一条大鱼道：“其实我们也同太湖水里的鱼一样，普通的鱼在水里挣扎一生也没有我俩现在的视角。你说那条大鱼会去管其他小鱼的争斗么，它去吃其他的小鱼不对么？别的大鱼不管为了什么自相残杀，那大鱼需要去管吗？”

独孤心头一惊，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袖手旁观？”

玄谷子道：“正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我们都是不同的鱼而已，管好自己的事就是最大的善事了。”

独孤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辈岂能坐视不管！”

玄谷子道：“独孤贤弟当然可以这么想，那是因为你有能力有本事。其实这句话是句废话。你没听说过，’忧国者失身，忧己者安命。’这句话吗？”

独孤道：“此话作何解释？”

玄谷子道：“这是冯道的原话，冯道人称不倒翁，五代十国时期做了十多个朝代的宰相，先后效力于后唐庄宗、后唐明宗、后唐闵帝、后唐末帝、后晋高祖、后晋出帝、后汉高祖、后汉隐帝、后周太祖、后周世宗十位皇帝，期间还向辽太宗称臣，始终担任将相、三公等职位，乱世中皇帝们一个个颠三倒四，而冯道就是屹立不倒，任他什么朝代，自己永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忧国者失身，忧己者安命意思就是普通人为国家操心，只能白白把自己搭上，无济于事的。而为自己操心的人，却能乐享安然，做个不倒翁。”

独孤道：“可是读书人大多都说冯道没气节，是读书人的耻辱。”

玄谷子道：“那是死鱼的观点，但凡能跃出水面的鱼，都不会那么想，哈哈！”

独孤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自己操心，就能是好皇帝，否则就是昏君。而平民百姓操心皇帝的事，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只能白白搭上自己，冯道世事洞明，肯定是个好宰相了。”

玄谷子道：“哈哈，一点不假。现在也是一样，无论是西夏，大宋，还是辽国，终归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个人，无论是皇帝还是平民，都影响不了历史进展，但皇帝却可以阻止历史进展，但历史终究都是沿着规律发展，历史上没有谁都一样，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就是规律，我辈都没有办法的。就像太湖水里的鱼，缺了哪一条，太湖还是太湖。”

独孤道：“你这么说我也豁然开朗，但为人超然是一方面，还要无愧于心，莫春秋的事情我要管，春秋剑的事情我也要管，我尽力而为好了。”

玄谷子道：“好吧，似乎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也有些道理。但我不是侠客，我的自我定为是商人，我只在乎玄谷山庄的事业，我判断这春秋剑之事和我们玄谷山庄的发展没有太大关连，所以我现在不打算花时间在这事上了。不过我会尽力帮你的。”

独孤脸色凝重，显然玄谷子的话出乎他的意料，独孤道：“玄谷兄打算坐视不管了？我也理解哥哥的意图，可是我怕这中原武林争斗，毕竟会伤亡惨重，导致武林的衰败和没落，各门派的武功失传，比如汪龙六的死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就没了，白白牺牲，岂不可惜，各门各派都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玄谷子道：“功成身退天之道，武功也是近两千年产生的，以前不也是没有。当有则有，不当有则亡。我相信总有一天武功会有消失的一天，重要的是我们有权衡敌人的能力。如果势力悬殊，那么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才是真正的衰败。”

独孤道：“既然如此，我要以我的方式闯荡江湖，去会一会每一柄春秋剑的主人，找一找深藏不露的人。”既然春秋剑的事情玄谷子不感兴趣了，独孤对他现在做的事情很好奇，坏笑的问道：“你和目夷君关系如何了，这身装备可获得目夷君的芳心暗许？这么多天没见你了，你不会被她如胶似漆的粘住吧？哈哈哈！”

一丝苦笑略过玄谷子面庞，道：“为兄守住玄谷山庄事业的有几件法宝，是我师父交给我的。第一件法宝就是远离美貌女子，至少身心不能同时靠近，近则生乱。通过潜影和黛姑娘的事情，你多少也了解一点女人了吧？”

苦笑又转移到独孤的脸上，独孤道：“女人也如剑一样，一面是君子一面是小人，一刃杀敌人，一刃伤自己人，一会是温柔善良的上官黛，一会是的阴险毒辣的潜影杀手，无知奈何啊。我已被这利刃刺中了心脏，心中常常滴血……”

玄谷子道：“没想到你的理解超出了我的预期，哈哈哈哈！”玄谷子拍拍独孤的肩膀，道：“你懂了吧，美人一颦一笑犹胜百万雄师啊！不过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你先去江湖闯一闯再回来，你的事情为兄自有安排，哈哈哈！”

独孤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是我会保护好潜影的安危，别的顺其自然了。”

玄谷子道：“这潜影和上官黛姑娘我都见过的，别人眼里她们是非常不同的两个人，我眼里看她们却真像是一个人，只是黛姑娘和潜影性格特点都太突出，才让你们都无法接受。她俩就像铜板的两面。”

独孤道：“哦？这我到意外，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玄谷子道：“那魔教副教主白常生的夫人体弱多病，白常生拖人找到我，他夫人吃我开的药方调理已有两年多时间了。”

独孤道：“白常生很是照顾潜影，潜影说过若没有白常生关照护着，她在日月神教是没发待的。”

玄谷子道：“我第一次见到白常生时，他和潜影一起，我和白常生也是一见如故无话不谈。谈话中我了解到潜影有易容术的本领，我很是好奇，潜影演示了一下，我被震撼了。后来我想以其他人身份在江湖上行走应该会有很多便捷，通过常生找到了潜影，弄出了现在这个人面面具，连你都被骗了，哈哈哈！”

独孤道：“这个潜影也跟我说过，只是没想到如此逼真，简直真假难辨。”

玄谷子道：“潜影和黛姑娘都是好姑娘，要不为兄做媒，安排你和潜影完婚如何？”

独孤道：“不可不可，我和潜影只是普通朋友，有越不过的鸿沟，再说她也看不上我，她就会利用我。”

玄谷子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对了，潜影这丫头给我制作一个面具要价十万两。虽然贵我自然也是答应了。哪知道她做完给我看时候，她一下子失意，变成了上官黛，我说了过往事情，黛姑娘执意每个面具只收十两，聊天中我知道了这姑娘有这种少见的病。我过意不去，就将幽州、洛阳、东京、苏州、杭州几地的神农药房送给了她，让她帮我配药。”

独孤问道：“去神农药房可能看到黛姑娘？”

玄谷子道：“她以前是去的，不过去的很少，上次去还是去年秋天，这丫头调理身子的方子不会开，治病救人的方子到很神奇，在我眼里也是个天才，为我开了几十个药方，我用这药方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真是个好姑娘啊，难怪把你迷的灵魂出窍，连映雪都忘了，哈哈哈哈！”

独孤道：“兄长说笑了。这么说我欠你的一百多万两就不还了啊，我替黛姑娘存着。”独孤心想一切还真有因果，自己的一百万两银票已经给潜影了。

玄谷子道：“哈哈哈！你和我在一起确实长进不少，学会赚钱了。因为白常生也是我的朋友，魔教与正派的斗争我就不参与了。但我会实时观察，你若有事问我，我也会坦诚相告。”

独孤道：“好吧，那我就按我自己的意思办了。”

玄谷子道：“还有个不好的消息，我这里原来有四柄春秋剑，我拿到了杭州。正好泰山论剑时候，白常生来杭州见我，我们推杯换盏之际说到春秋剑。我本是想卖个好价钱的。以前花一万两买的，我现在想卖五十万两。白常生当场给了我二百万两要我的剑，已经成交了。”

独孤道：“哈哈哈，我白忙乎了一场，归零了，当了过路财神，现在手里没有一柄春秋剑。”

玄谷子道：“我没想到白常生拿春秋剑竟然白送人，江湖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也不管他，我和他是单纯朋友关系。我现在的选择是做平生第一笔不赚钱的买卖，昨天我给了楼白尺两百万两银子，让他一直协助你！算作你俩路上的花销，在各地的汇丰商号都可随时取钱。以后我们飞鸽传书通信即可。”说着玄谷子带上面具，又变成了一个教书先生，对独孤笑了笑，笑得很自然，转身走了。

独孤没想到玄谷子没有站到自己的一边，但他的理由是充分的。人各有志，自己要避免武林争斗，想让武林太平无事。独孤的另一个目的是要找到真正的对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自己要找到真正的绝顶高手，挑战真正的强者，要探索武学的真谛。

玄谷子走后没多久，晴朗的天空就下起一阵大雨，天空也不知何时乌云密布起来，雨越下越大像是没有休止的样子，倾盆而下。

玄谷子走后，独孤望着朦胧暴雨，惆怅一阵。

笛声悠扬吹起，有些荒凉之感。小雕来的很快，两只翅膀分别在太湖水面划过一道涟漪，在雨中翻动身姿恣意而飞，由下向上飞落于亭子栏杆之上，甩着身上的雨水，见它一只爪子上抓着一条红色大鲤鱼，站在栏杆上就吃了起来。

独孤抚摸着小雕黑黑的毛发，问小雕一个问题，是喜欢这温柔富贵乡，还是跟自己浪迹天涯江湖追剑，或是想过其他生活。

雕儿呜哇呜哇呜哇叫着，眼中闪出一道道耀眼白光，小雕的回答是和自己浪迹天涯。

现在独孤没有一柄春秋剑，只有自己和一头落汤雕，然而自己要收集到二十四柄纯春秋剑。成与不成，剑下见分晓。

暴雨中远远走来一道影子，让人分清了天与地的界限，是紫笙姑娘拿雨扇来接独孤，并不是黛姑娘，也不是潜影。

看着亭外不住的雨帘，独孤想起了与潜影的相遇，真情假意，假情真意，朦朦胧胧。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黛影倾国两相欢，独孤亭北倚阑干。

独孤抱起小雕，与紫笙姑娘一起回到了的世外桃源，期间听取太湖边蛙声此起彼伏，一片一片，并不知道太湖的湖水深处发生了什么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