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赤豹此前并未与人决斗过,今日没有退路,为了捍卫名誉,索性生死一搏。想到此处也能心平气和起来,少年意气,目光如电般射出两道白光,虽然穿着打扮邋邋遢遢,也能英气逼人。
这所谓的冷血是本地人,乃是雪山派大弟子,江湖绰号昆仑冷血。只因雪山派地处偏远,消息闭塞,他是无意间听到独孤求败在昆仑山修炼的事情的。
冷血是个绰号,这人的习武天赋很好,算是雪山派少一辈的头一份,他平日里恃才放旷,有些目中无人。即便是独孤求败他也不放在眼里,有的人深处低点,坐井观天,有的人身居高原,也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冷血就是目空一切,无视泰山的主儿。
他深知江湖之上欺世盗名的人多了去了,那独孤求败年纪轻轻的,和自己年纪相仿,想来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想自己可是雪山派几百年来的旷世奇才,自己的师父师叔现在都不是自己对手,简直堂堂雪山派都没人教得了自己,自己当雪山派掌门人那是早晚自然的事,不需着急。
想自己刀法无敌于雪域,内功独步雪山派,暗器也是百步穿杨不在话下,简直昆仑雪山都装不下他这个冷面有冷血侠士了。
奈何自己一身本领,江湖之上却乏人知道他的大名,想来就是自己没怎么下雪山,没和一些有影响力的人动过手,若是自己早下山,有什么独孤求败的事啊。冷血这次找独孤的目的就是为了比武挑衅,只要自己和独孤求败打个平手,自己就可以立即名声鹊起,在江湖上平步青云。
二人刚要动手,门外又走进了两人,看穿戴就知道是冷血的帮手,魔赤豹心头一惊,原来冷血不是独自一人来的,他是破门而入,自己想当然的以为只来了一人,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三人,况且自己很可能不是这冷血的对手,魔赤豹这才发现自己江湖经验欠缺。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但自己今天是没得跑了。
冷血不给小赤豹任何喘息机会,上来就是一趟雪山派刀法,赤豹只觉得对手刀法如雪片一样,漫天飞舞,自己稍微走神那就会一命呜呼。
魔赤豹并没有什么招数套路,独孤这一概都没教,赤豹只是偶尔和小雕侠和白猿切磋过,独孤给的都是口头的提醒。
单单几招下来,魔赤豹就知道自己剑法欠练,估计不是这冷血的对手,事已至此,就玩命一搏了。魔赤豹胡乱的拆解之后,先是灵敏有力的猛攻几招,也形成了攻势效果。这冷血虽然说话飞扬跋扈,但招法却丝毫不乱,这几招接触,他的感觉是自己十招之内就可以杀了这豹小子,心中暗想独孤求败的童子的剑法竟然如此没有章法。
根在后面进来的两个刀客看得明白,也没有插手他们的决斗,都抱着肩膀在旁边看热闹,眼里也都是杀气,看得出都是不怀好意之徒。
魔赤豹立即认识到问题,强敌在前,万不可乱来,生死都是一念之间。想到此处,魔赤豹的剑法努力模仿小雕与白猿打闹时的招式,狭路相逢勇往直前,赤豹剑走飘灵,辗转悱恻,声东击西,虚实不定。
魔赤豹招式一变,冷血大感意外,对方的招式没个定型,似乎是随性而发。冷血刀法刚猛,兵器交接,硬碰硬之下,魔赤豹的力气不输对方,手中春秋宝剑更不输对方,一刀一剑拼个火花四溅,双方一时势均力敌起来。
双方初次对战,就是拼个气势,一旦有了势均力敌的机会,魔赤豹灵机一动,有了计划。
忽然想起来有一天傍晚,剑魔教主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出来了,一手长剑,一手酒壶,醉醺醺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边练剑边念诗,先是一首《枫桥夜泊》这首诗歌魔赤豹很懂,自己也有思念家乡之感,而独孤的随性的几十剑招,将这首诗的意境完全的表现出来,所以魔赤豹记忆深刻,自己过后也根据记忆练过。
当此势均力敌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再模仿小雕侠已经模仿不下去了。魔赤豹心念一动,决定生死一搏,也不管对方什么招数了,完全模仿起独孤的招式和意境,“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赤豹的剑随意境挥洒,模仿独孤的剑法意境,招式变化层出不穷,剑光闪烁,也四海声浪之势……
突然,血光飞溅,之后,发出一声惨呼!
冷血在地上走来走去,他的喉咙……喷着血……飞溅了两个刀客帮手身上,倒地身亡。
两名雪山派刀客互视一眼,撒腿就跑,跑出门外上马就跑。
魔赤豹也吓坏了,也没有去追逃跑的两人,自己第一次杀人,没想到这招式这么厉害,只当“江枫渔火对愁眠。”之时这冷血的咽喉就被割了,自己是教条的拼杀道,待到“夜半钟声到客船”,自己不知觉得将这冷血的喉咙割断了两次。
这是就听外面两声惨叫,之后是扑通落马的声音,进而是马儿原地踏步的声音,原来那两个雪山派刀客也被杀了,是小雕动的手。
这一切小雕在空中都看到听到了,小雕有意没让魔赤豹发现自己,只是暗中观察魔赤豹的伸手,并没有出手。小雕对赤豹的表现很满意,飞过来对魔赤豹夸奖了一番。
魔赤豹见到小雕,泪流满面,他必定是个孩子,刚刚是过了生死一大关。
小雕则不以为意,命令赤豹打扫战场。
魔赤豹打扫了战场,将他们三个雪山派弟子用他们的马拖着,随便找了个荒郊野地给埋了,否则他们几个一定会被野狼吃掉的。
这白鹿院已然成了是非之地,小雕觉得不需要再接待谁了,带着魔赤豹回到了天柱山峰,与独孤见面,一起讲述了以往经过。
小雕对魔赤豹这次表现赞赏有加,在独孤面前给赤豹不少美言,独孤看得出他第一次杀人有些害怕,不住的安慰,毕竟不到14岁的少年杀了人,对他的打击和影响是很大的。
独孤说他没有做错,他是迫不得已才杀人的。杀恶人既是帮助好人,也是帮助恶人本身,因为他们再不能作恶了,灵魂也会向善起来。赤豹似懂非懂,独孤怕他杀人晚上害怕,让赤豹陪着自己一起打坐,导引心神。
独孤已经潜修了一年,也没能超越莫春秋的内功,只是觉得彼此接近了。看来内力修为,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此时独孤觉得自己的心灵比一年之前成熟了不少,身处昆仑山自然大地之中,万事万物都放下了,似乎周围的很多事情都是幻想而已,都如过眼烟云。
以往独孤多少是有一些患得患失的,现在一切都看得如浮云一般。老子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也。及吾无身,有何患?”,意思是说所有的烦恼都是原自人有一个身体,尚若自己没有身体,只有灵魂,那么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无畏的烦恼了,怎么会有烦恼呢?有时独孤打坐冥想,想象自己是天空,想象自己是大海,如此便觉得多数烦恼都是浮云,不顾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独孤现在并不执着于破解莫春秋的秘密,也不执着于战胜莫春秋,只是追求着自己的信念。
往后的日子独孤不再闭关,而是和魔赤豹过起了隐居生活。独孤越发喜欢这个孩子,这孩子很像小时候的自己,意志力很强,围绕正派,很有正义感,也喜欢剑法,独孤决定收魔赤豹为徒,赤豹高兴的不行,跪下就磕头不止。
从这一天起,独孤每日花半个时辰指导赤豹练功,内功和剑法都全心全意的传授,没什么保留,独孤有个惊奇的发现,赤豹这孩子学不来太玄内功,这让独孤百思不得其解。
独孤思索一个来月,发现太玄内功是因人而异的,自己当成384个穴脉可以闭环,而魔赤豹不可以,独孤逐渐摸索起来。同时主要精力还是用在了破解春秋剑的秘密上
此后不久,独孤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莫春秋可能是内外兼修,他春秋剑上的字很可能是当剑铸好后,用真气传入剑内,从而用真气在剑内刻字。
于是独孤不在想着暴力破解剑内真气,而是与真气融合,不对抗只融合,如此又过了几个月时间,独孤认为自己的猜想是对的,连玄谷子都没有想到,莫春秋这人果然很有特点。
想着独孤不拘泥于吕祖的一言一行,而是有所探索和发挥,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继续发展,这段时间,独孤的内力逐渐炉火纯青。
此时独孤知道,自己的内力和斜阳剑中欧冶子的内力相当了,与紫薇软剑中欧冶水的内力也相当,想来自己内丹修炼的内力与他们外丹修炼得道的内力达到了一样的效果。
又过了半年时间,来昆仑山已经近两年时间。
这一日,独孤独自一人在一处叫玉京山的山上练剑,突然灵光乍现,内力又上了一个台阶,独孤手持谷大椿给的那柄春秋剑,站立玉京山顶峰,忽然心念与剑相通,独孤闭目冥想,独孤持剑在手,左手剑指大地,右手直指苍穹……内心如电闪雷鸣一般……忽然,独孤用意念看到了莫春秋的字……
原来这剑很有灵性,本事不需要多大的内力,而只需要心意相通,就可彼此交流。这剑内的字确实是莫春秋用内力写就的。
独孤立即坐下来研究,原来这剑内刻下了5万多字,这字及其精巧,想来就是将剑暴力劈开,也很难认清里面的字,而通过心意相通的意念,却可以清清楚楚的认得。这字就是莫春秋写的,字的字体同剑身上莫春秋三个字的字体是一致的。
这五万多字包括了灵宝五符经的全篇,一包括莫春秋的一些感悟和杂想。
独孤仔细看来……
原来这莫春秋本是一名修道之人,功力很深,但偶然遇到一位神秘女子,自此心念红尘,不顾师父阻拦,舍弃道门还了俗,后来他与这女子的关系隐晦不清,后来这女子去世,莫春秋心灰意冷,自愿废弃武功,以此殉情。
莫春秋说这《灵宝五符经》是他偶然间从师祖风姬子那里偷偷看到的,因莫春秋天性极为聪明,过目不忘,他竟然将《灵宝五符经》牢牢的背了下来,从此自我修炼,虽说莫春秋道缘很深,但他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性格。他是武功独步天下的,几乎是武林人中天下第一,可武功天下第一也无知奈何,他也不想以武力杀了敌人,武功太高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寂寞,这竟然给莫春秋带来的很多烦恼……
莫春秋觉得《灵宝五符经》是上古神书,其中不少内容写的是仙术,并不适合凡人看,需要道法很高的人才可以看。否则凡人要是看了,后患无穷,他就是受了诅咒一般的痛苦,他自己也是不知道此书是毁是留,索性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后来人定夺。
独孤于是看起了这《灵宝五符经》,书中分玄感篇、大易篇、灵修篇、三玄篇、炉火篇五个部分。
其中玄感篇就是对应太玄经的修炼,大易篇包括了天遁剑法等剑法心诀,灵修篇是一些仙术修炼,三玄篇说的是内丹修练,炉火篇说的是烧丹炼汞的外丹修炼。
独孤很为难,不知道是毁了这春秋剑的字还是继续留着,自己就是这个后来人。想来为了这把春秋剑,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白白送了命。
独孤思考片刻,觉得不急于下决定,独孤也想把这件事留给后人决定,于是他又拔出斜阳剑,左手春秋剑,右手斜阳剑,运用真气,将春秋剑上的灵宝五符经刻在自己的斜阳剑内部,刻完后校验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将春秋剑上的《灵宝五符经》内容用真气抹去,自己决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留给后人去发现好了,一切随缘。
独孤叹了口气,看来江湖之上,每个人都有他的难题,无论武功多高,都难逃烦恼。
独孤又专研了玄感篇、大易篇,确实自己的一些判断是对的,此时这《灵宝五符经》已经在剑道武功上帮不了自己太多了,但可以给独孤很多启发,犹如和上古一位境界大侠交流着剑道。
至于那个传说可以长生不老的灵修篇内容,独孤没有兴趣,别人想长生不老,独孤却没这个想法,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喜乐忧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莫春秋的选择不是不无道理的。
独孤没有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小雕在内,小雕并不关心此事。这两年玄谷子也有书信传来,都是写无关紧要的彼此谈心,交换意见,玄谷子也没提这事,独孤想大概玄谷子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是可以推断自己的进展的。
到此独孤在昆仑山已经近两年时间了。
独孤决定启程,回西域魔教。
可是白猿和魔赤豹没必要跟着自己,中原的生活更舒适一些,赤豹两年没见到父亲了,他也需要跟在父亲身边,另外独孤需要征求白猿的意见。
小雕是没有意见的,独孤去哪它自然就去哪。
小雕在昆仑山一年来,羽毛的颜色有了变化,之前白色花边更加的多了,也长大了一些,翅膀力量也更强,可以短暂的将白猿拉起几丈高。
这两年里,白猿已经被独孤打服了,两年来寒来暑往,衣食无忧,它也把昆仑山也当家了,但显然这里气候比较恶劣,独孤不放心把它留在这里。
这日一大一小,一禽一兽开会商量,独孤决定离开昆仑山。
商量的结果是独孤希望赤豹和白猿一起回商丘分教,那里很是富足,白猿可以先去那里安安心心生活,白猿在西域没有同类,怕是会很寂寞,白猿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