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无风不起浪,这风本就是看不见,飘忽不定的,但万物都被风吹动,背后的真因难以捕捉。大家都觉得似乎自己被什么未知力量拽着走,背后的黑手神通广大。
经过商议,众人的苏州之行未走水路,而是改乘大船,从大运河过去。
这次去苏州,玄谷子特别吩咐让弟子卢湛也陪同独孤他们,必定独孤现在的武功太匪夷所思,玄谷子很怕独孤会在阴沟里翻船,毕竟曾经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
独孤全部在乎,独孤就是一意孤行的性格,无论自己在高峰还是低谷,独孤的心没什么改变。
从前到现在,楼百尺一直是腰缠万贯的巨富,自然私人的船只是有的,当下这船并不是绝缘师太的船,那一只船从苏州入海,进而进入长江,被运到了峨眉山附近……
眼下这只大船足足可坐百人,所有用具一应俱全,如同一座移动宫殿,在运河之上很是显眼,一看便知里面的人必是达官显贵。
独孤等人的连人带马的上了船。
独孤与众人在船上讨论起救人的计划。
楼百尺并未参与讨论,这里他的资历最老,早就胸有成竹。
楼百尺在船上亲自动手,为所有人制作易容面具。楼百尺让若希姑娘当自己的助手,帮着自己打下手。他并不怕若希在背后对他下手,百尺知道,若希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只不过之前被独孤有意无意骗的很伤心。
若希本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牡丹仙子,名副其实。楼百尺之上要他将各种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排序,加料多少楼百尺一手操办。
这人们面具还是需要模子的,模子分里外两层,里层的脸是佩戴人的真面貌,外层的模子是想要设计的容貌。
模子是一种类似软泥的东西,若希是被楼百尺的手法震惊了,这楼百尺的手可称之为鬼手,鬼手神工,精雕细琢,动作极快,及其精准,如同变魔术一般的制造了几个人的内层模具。
别的都做了,唯独没有做西珊的,因为楼百尺不知道西珊的容貌。
最开始做好的是杜无垠的面具。
楼百尺让杜无垠试戴,杜无垠戴上之后,若希一看就是一惊,完全是另一个人,太逼真了,就连眼睛部位的结合处也看不出来。
神奇,太神奇!
这楼北斗确实挺神的。
若希道:“神偷大侠,你以前一定用这面具没少干坏事!”
楼百尺道:“哼,我堂堂正正北斗大侠,干坏事需要带面具吗,俺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
若希道:“不要脸,还北斗大侠,我看你还不如三国时的阿斗呢,还敢自称君子,哼!”
楼百尺道:“我真名就叫贾阿斗,这个你师父知道,关于我你有啥不懂的以后直接问你师父去。”
若希道:“哼,真不要脸,我师父才懒得搭理你呢!”
楼百尺道:“既然你觉得带面具的都不是好人,这面具你不要啊,那我少做一个。”
若希道:“你随便。”楼百尺看得出若希很好奇,她自然也想假扮一下旁人,过过瘾。
楼百尺笑道:“若希啊,你现在知道了什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吧,心难知,人的面目也是难知的。玄谷山庄门客里有个叫千面书生的,他的脸天生就能随机应变,变化无穷,可以自己瞬间模仿出别的脸,和真人一样。只不过他就是改变不了脸的颜色,还需要打扮颜色。江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就想大海里的鱼,游一辈子到老也可能见到个不认识的。”
若希道:“这道确实如此,我现在是知道了,江湖的水很深。明枪暗箭都难防,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楼百尺道:“不过你眼光眼力挺好的,选了独孤燕做心上人,我看人准,这小子不会亏待你的。”
若希怒道:“你滚,我和他没关系,你们这些邪门歪道……”若希是被楼百尺,杜无垠给气习惯了,这次并没很生气。
楼百尺道:“若希,我问你个问题啊……”
若希道:“若是我师父的事,无可奉告,免谈。”
楼百尺道:“自然不是了,我对你师父熟悉得很,比你跟她还熟悉呢!”
若希道:“呸,你这没脸没皮的东西,你太不要脸了,不许再提我师父!”若希提了提手里的长剑,再次警告楼百尺。
楼百尺笑着摆手求饶道:“好了好了,我是想问啊,西珊用不用也做个面具,她不是一直带面具么。”
若希道:“嗯,做一个吧。”若希并没有想到需要做内层模具的事,那是需要知道西珊的容貌的,至少也得差不多。不然易容效果不好,潜影的易容术就不需要这些,百尺还没攻克潜影这套难关。
楼百尺道:“那,你看,西珊的面具,往好看了做还是往难看了做啊?”
若希想也没想道:“当然要往好看了做,我的要好看,她的要更好。别废话,快点做!”
楼百尺道:“好咧。”楼百尺这才忙活了起来,按照自己的判断做起。
楼百尺想问问若希为什么西珊总是带着面具,这事楼百尺问过玄谷子,当时玄谷子面无表情,一字不说。楼百尺道一直纳闷,难道西珊脸上有字?看若希的表情,若希一定是见过西珊的真面目的……
西珊这面具藏着什么秘密呢?楼百尺百思不得其解。
从若希的表情看,只能得出西珊是个容貌正常姑娘。并非是长得难看才带面具的,难不成西珊怕光?这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一般来说女孩子都喜欢被人看到,和花朵一样,哪有花朵甘愿长在无人的密室里呢,这是为什么呢……
从西珊的背影看,可真是绝顶的背影杀手,杀人无形的美。但西珊就是一直带着黑面具,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楼百尺知道,玄谷子当初选择在苏大人府上教书,一定不是为了见目夷君那么简单,一定是另有隐情。此事玄谷子对楼百尺竟然也是守口如瓶,看来苏大人的府上真是有秘密啊,秘密不小啊。
楼百尺的豪华大船在运河上飘荡了一个多昼夜,这日一早,独孤一行人来到苏州城外。
此时,所有易容面具都已大功告成。
楼百尺为每人做了一个面具,之前潜影做的面具是一个面具十万两银子,可见这女人是非常狠的,一面要出钱,一面要出命。
楼百尺造面具如今是试验阶段,但做工一点不比潜影的差,简直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这楼百尺是造假的行家,无论是造假春秋剑,还是造假这易容面具,他都办得到,让人不得不让人佩服这北斗大侠。
独孤,若希,杜无垠,卢湛各自带上面具,互相看了看,先生都目瞪口呆的表情,皆言久仰久仰,后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若希也都胡说八道的乱介绍自己了,说自己真的是天仙下凡,从月宫而来。
独孤则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跟齐天大圣一样……
楼百尺自己本身就有很多面具,这次他一下子戴上了苏大人的面具,一下子变成了苏大人,连若希也惊了,要不是知道原委,还得管楼百尺叫舅舅……
众人带着假面具欢乐了一会,运河岸上的人看到他们都以为有病,在平民百姓的眼里,这些达官显贵的智力似乎都不高……
小雕无视的目光冷眼旁观,不知道他们有啥高兴的,独孤就是带一百个面具,就是化成灰,小雕也认识。
这等乐趣小雕领会不了啊。
过了一会……
唯独西珊在自己的船舱里没出来啊,除了若希之外,大家满心期待的等,要看看西珊什么样子。
又过了片刻……
西珊婷婷袅袅的走了出来,除了楼百尺和若希,其他人都愣了,独孤傻愣住了。
只因楼百尺给西珊做的面具,里里外外两套模子都是仿造的是西施的容貌。
虽然震惊全场,西珊却不以为然,她刚刚照过镜子,不觉得这样有多美。
独孤赞叹道:“百尺兄,你给西珊做的面具真好看,真好看!”独孤说这话小雕也不看一眼,小雕也是见过西珊容貌的。
楼百尺得意道:“西珊的面具我这是照着西施的模子做的。范蠡在我们宗派当过玄谷子,我自然见过西施的真画像的,这就是西施姑娘,哈哈哈!”楼百尺也为自己的作品拍手称赞。
卢湛从前一直怀疑西珊不好看,今日见到西施也不觉得如何,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卢湛眼里,小姑娘查玉儿才最好看。
西珊道:“我是东施效颦还差不多,楼大侠,我只想要一个普通女孩的容貌,这样太显眼了,容易招惹麻烦。”
楼百尺道:“时间紧促,就先这样吧,咱们先救苏大人要紧。”
杜无垠道:“是啊,但不是救,是偷出来。楼大侠,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苏大人的模样啊。”
楼百尺道:“咱们这些人我的轻功最好,我扮做苏大人,一则可以替换出苏大人,二来就是更好的探查出对方的监控程度,做到心里有数,知己知彼百战求败么,哈哈哈!”
独孤道:“百尺兄,我和你先一起去吧。”
楼百尺道:“独孤贤弟的轻功现在怕是也忘差不多了,不过没问题,独孤贤弟的气质在这摆着呢,即使戴面具也是。从身形气质看,贤弟依旧是横推八百无对手的气势,哈哈哈!”
独孤也无奈的笑笑,现在也确实如此,自己轻功也和不会武功的人差不多了。
独孤心想,现在自己只能靠招摇撞骗的过活了,若是遇到过去的对手,自己可以唱空城计,吓唬一下对手。但若是遇到个不识相的武林人,自己怕是也危险。还好现在有小雕在,小雕永远和自己不离不弃,现在成了自己的保护伞了。
小雕在一旁桅杆上看着每个人都改头换面了,有点看不过眼了,这楼百尺越长越不靠谱,竟然没给自己也做个面具。
小雕呜呜哇哇叫了几声。
意思说自己也要去,哪能少得了我雕侠,没我小雕,神雕大侠也只不过是扑街大侠。
楼百尺来到小雕近前,从兜里掏出个牛皮面罩,这并非眼罩,眼镜是露出来的,金线缝制,一看就是佳品,送给了小雕。
小雕这才稍微满意一些,带上之后,雕侠依然是雕侠,独一无二啊!
西珊再三谢过了大家为自己家室千里奔袭的帮忙。
杜无垠晃着大脑袋道:“西珊弟妹,咱都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啊。冲着独孤贤弟,我们杜甫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啊!”杜无垠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无奈啊,这杜无垠就是心直口快,也是个直烈的汉子。
变成西施的西珊很无奈,眼前这些人似乎都是冲着独孤大侠来帮自己的,还有一个若希妹妹,真是好乱……
众人来到进入苏州城,没有一起去西珊家,而是分为三拨走,独孤陪着西珊和若希走。
卢湛,杜无垠一起走。
楼百尺和雕侠一起,主要行动,进入苏府。
独孤之前没有来过西珊家,楼百尺也没来过,但其他人都熟悉。
西珊家距离苏州府衙很近,占地五亩,算是当地的一套比较有名的豪宅了。
楼百尺并未易容成苏大人样子,而是随意换了个面具,相貌普通,普通的也许世上真有此人。
有楼百尺在,一切主意楼百尺拿,楼百尺是专业之人办专业之事。只先要去小雕去院内详细查看。
众人的目的不是简简单单的救出苏大人,而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来。毕竟朝廷有令,要将苏大人软禁在府上,若是冒然救出苏大人,更让人抓住了把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事需要万分小心谨慎。
小雕进苏府飞了一圈,利用眼里和耳力的优势,很快就找到了苏大人。
小雕在这里做过客,学习过写字,对苏大人了解,楼百尺主要要小雕确认苏大人没假,万一救出个假苏大人,那就笑话了。
是苏大人,没错,小雕不会认错。并非全是用眼睛看,主要是用耳力听心跳和呼吸,万无一失。
此时苏大人旁边有七八个人。小雕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武林高手,一刻不停的在看着苏大人。独孤和楼百尺都说过,不能轻举妄动,小雕也没出手,飞了出去,将苏大人的所在告诉了楼百尺。
楼百尺这才二次进入苏府探秘。
此时苏府戒备森严,每个房上都有人,四处巡逻的武林人怕是有上百号之多。
楼百尺只是施展轻功,上上下下的穿越在亭台楼阁之间,终于在一处花园别院看到了苏大人。围着他的七八个高手一看武功就不低,在不接触他们的情况下,要将苏大人替换出来,再带出苏府怕是不可能了。
从眼前的局势上看,小雕的出手也会被发现,此等戒备森严,北斗大侠楼百尺驰骋江湖三十来年也没见过。
百尺也发现,这些人似乎只是关注苏大人夫妇,其他的家中下人进进出出的,都是畅通无阻。
百尺没有任何行动,马上出去与独孤他们会合。
虽然西珊和若希特意穿着朴素,但奈何形貌出众,男男女女的回头率接近满分……独孤不敢夹在两位美人之间,主动跟在两个姑娘后面,开始装作路人。
否则要是让人看到一个人携着两位大美人走,必遭到横眉冷对,千夫所指,引人瞩目。
西珊也看到了几个家中下人和丫鬟,他们正聊着苏大人被监视的事情,那是昼夜不停的监视,插翅难逃……
楼百尺与独孤相遇后,一起去了汇丰钱庄的内部茶社,这是他们的集合地点。
楼百尺讲述了经过,对称了信息,连同独孤也是愁眉不展,此事不好办啊。
连小雕侠今天也觉得任务难办,那里昼夜戒备深渊,夜晚亮如白昼,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把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救出来,太难办了……
杜无垠看到这些往日英豪今日都愁眉不展的很不理解。
杜无垠道:“独孤贤弟,北斗大侠,卢湛少爷,这有啥难的啊!我挖地道过去不就行了,别说我大哥朴不盈也在苏州,就是我自己挖也能把苏大人挖出来。”
众人眼前一亮,是啊,杜甫兄弟最大的优点就是挖坑啊,那真是天赋异禀的挖坑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