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月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货车司机又按时过来村口接人。

王氏的脸皮绷得紧紧的，这回就连陈老爷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老大，这货车一来一回的得不少钱吧？”

“没几个钱。”陈方立忙道，“我跟他是熟人，都是在厂子里认识的。”

陈老爷子皱起了眉，“老大，我晓得你在厂子里能挣到钱，但这居家过日子啊，还是要省着点好，免得到时候要钱的时候手脚不宽。”

“爸，”陈方立连忙解释，“不是我花钱大手大脚，是雪儿她妈说这个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不，我带着她上镇上的卫生院好检查检查。”

“一个媳妇家家的，偏生这么多名堂，我这个做婆婆的都没说啥呢，她倒是接二连三有名堂，照我看，就是活做少了，多干点活比去什么医院检查，开什么药吃都强。”婆子王氏冷冷道。

宋氏在旁边听着，脸上没做声，心里却冷冷的唾了一口，她以前对婆婆王氏低眉顺眼，那是因为陈方立那时候没在厂子里站稳，自己没啥底气，但现在自己是要成为大户亲家的人，自然不会把一个乡下婆子看在眼里。

“妈，我也想跟着去镇上，”陈雨儿在家里向来不起眼，此时见到自个儿姐陈雪儿要跟着出门，心里也是嫉妒的紧，但又怕王氏突然发火，只能怯生生道。

“你去啥去啊？”王氏本来就心里有气，此时听她这么说，一摔扫帚，鼓起眼睛骂，“合着你们算盘打的可真精明，这一大家子都进镇享福了，就留着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在家吃瘪做活？”

陈雨儿瘪了瘪嘴，眼看就要哭出了泪。

“女儿乖，在家听你奶的话，妈回来给你买糖饼吃，”宋氏怕多生事端，连忙安慰自己可怜巴巴的二女儿。

陈雪儿早已收拾妥当，把手上的小包袱交给宋氏，刚想出门，却突然觉得肚子里有些不大舒服，低声呻吟一声，“妈，我去趟厕所，待会儿回来咱们再走吧。”

“好端端的，咋会肚子疼呢？我看你早饭也没吃多少，莫不是吃坏肚子了。”宋氏心疼自己闺女，看着小脸也是苍白一片，顿时下意识的絮絮叨叨。

陈方立皱起了眉。

果然，婆子王氏像是抓住了什么话柄一般，冷笑道：“什么吃坏肚子，咱们一大家子可都是一起吃早饭的，别人都没事儿，别赖在家里的饭上头。估计是你闺女肚子娇贵，这还没做少奶奶呢，就吃咱们乡下的饭吃不惯了。”

宋氏只做没听到，低声叮嘱自己闺女，“那你可快一点儿，你爸叫来的司机都在等着呢。”

陈雪儿痛苦的应了一声，捂着肚子急匆匆出了门。

片刻之后，“啊…”

院子里的茅房传来一声尖叫声。

“咋了？咋了？”

这下一屋子的人都慌了神，宋氏更是第一个急急忙跑了过去，“雪儿，雪儿，你出啥事儿了？”她急得直拍门，“好姑娘，你可别吓妈呀，到底出啥事儿了？”

王氏也颠着小脚走了出来，双手抱肘，就站在不远处，冷冷打量着这边的情形，阴阳怪气道：“上了这么多年茅厕都没事儿，偏生今天瞎闹腾，我看这丫头今天真晦气，还是别出门了。”

“雪儿，雪儿…”宋氏急的跟火烧眉毛一样，顾不上跟对方争执，不住拍打着茅房的门，“到底是啥事儿啊？你再不开门妈就直接撞了啊…”

“吱呀…”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陈雪儿走了出来，神色如常。

“雪儿，”沈氏一把抓住自己闺女的胳膊，上下打量个不停，“出啥事儿了？你刚才突然叫啥啊？”

“没事儿，”陈雪儿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我刚才看见有一个飞蛾在里面，被吓到了，这才突然叫了一声，让你担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宋氏觉得自己闺女的语气怪怪的，不像是被啥飞蛾吓到了，“闺女，你真没啥事儿吗？妈怎么瞧着你的脸色有些发白？这额头咋还冒起了冷汗啊？”

陈雪儿轻轻摇了摇头，“妈，都说了是被飞蛾吓着了，没啥事儿，等我回屋缓缓就行。”

王氏满脸迷惑，“可是你爸说，那司机都已经在村口上等着了…”

陈雪儿咬了咬牙，下意识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让他等着，多给他点钱就行了。”

“你听听，你听听，”王氏耳朵一向尖，此时只在一旁咬牙冷笑，“手里这样阔绰，果然是巴结上大户人家的人，一个开货车的而已，这动不动就多给点钱，你们大把的票子往外撒，咋就没人说主动给我点？合着我照顾你们一大家子这么多年，在有些人眼里，连个开车的都比不上。”

陈雪儿没搭理她，皱紧眉头自顾自的快步回了屋。

王氏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冷声道：“瞧瞧，我这孙女这还没嫁人呢，就眼睛长在头顶上，哪儿还把我看在眼里啊，要是真哪天嫁人了，估计就当彻底没我这个奶奶了！”

宋氏连忙跟了上去，“闺女，你真没事儿吗？”

陈雪儿没搭理她，一进屋就直奔自己的衣柜，翻出了一件东西，宋氏一瞧见那玩意儿，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连脚下都快要站不稳了，“闺女，你没事儿整这东西干啥呀？你已经有了身子，这十个月里都用不着这月事带了。”

陈雪儿回过身，深深看她一眼，跟之前出门前的兴高采烈神色截然不同，此时的她捏紧手里的月经带，面如死灰，嘴唇轻颤，只说出了几个字：“妈，我来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