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入学以来第一场试炼,景阳几人走在广场之上,先前数个时辰劳累苦战之后,徒然放松,皆是疲惫万分,只想着回去睡上他一天一夜。
“景阳兄!(景阳师弟)”
苗翠焦与秦落从乙队离开,追上了景阳五人。
苗翠焦追上几人,便拍着胸膛邀功道:“哈哈,景阳兄,咱这次可是成功的给那个姓易的添了不少乱,你瞧瞧他那脸黑的,现在想想都想笑哈哈!”
“嗯?我们可不是故意捣乱,只是初次参加试炼,不熟悉流程而已。”景阳一脸严肃的强调道。
“呃,对呀,你说说这黑咕隆咚没星星没月亮的,分不清方向迷路的很正常的操作嘛。”苗翠焦立即领悟,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膛说道。
景阳拍着苗翠焦的肩膀,一副小子很上道,我很看好你的表情,接着笑道:“我看这样,待各自归去休息之后,大家一同聚一聚吃上一顿,庆祝顺利通过试炼,如何?”
“这个可以有!”
美食相邀,自不会拒绝,众人欣然答应下来,随后各自分开。
景阳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小院痛痛快快睡上一觉,而是陪同洋洋先去了她班主任华珍那里一趟。
路上,洋洋一脸愁容的说道:“阳哥,我总感觉此行凶险,这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
景阳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什么此行凶险,你道是去赴鸿门宴呐。”
“可能还要更凶险一些。”洋洋认真的点点头。
“你老师总不可能吞了你,再说你方才通过高难度试炼,甚至成为天机楼外围弟子,你老师应当高兴才是,怎可能会发飙啊。”景阳哈哈一笑,没有在意。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洋洋,此行一定凶险,至于凶险在何处……她实在想不出来。
到了华山分院,洋洋心怀忐忑的进入华珍的办公室,而景阳则在华山分院外等待。
入学已有数月,他还是知晓武当分院弟子冒然进入华山分院……那可能会造成诸如许多借钱与还钱的复杂纠纷及不良影响的。
等待时间不长,除去来回路上时间,约莫也就是说了十句话的时间,洋洋再次出现在景阳面前。
只是一脸忐忑进去的洋洋,出来时,一张小脸上满是无辜委屈莫名不解,泫然欲泣,看起来令人好生心疼。
景阳连忙走了过去。
“阳哥,老师让我抄写清风剑经三百遍……两天之后叫上,每天练剑时间翻倍,还要亲自监督!”洋洋委屈到说话带着哭腔的靠了过来。
“这……怎么还真是凶险啊。”景阳有些懵逼的挠了挠头,很是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啊!”洋洋继续诉苦:“老师什么也没说,也没说原因,就是冷冷的看着我,然后就丢下一大堆惩罚。”
“这……别着急别着急,容我想想。”景阳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对了!”洋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华珍老师那眼神跟试炼里最后林清辉瞪我的眼神一模一样,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一脸幽怨。”
景阳似乎想到了什么:“林清辉智慧与战斗方式都很诡异,也许……在她背后就是你老师。”
洋洋瞬间石化。
景阳怜悯的拍了拍洋洋的肩膀:“节哀。”
洋洋继续石化,于是景阳扛着石化的洋洋向山下走去。
过了一会,景阳突然感觉衣袖被扯了扯,偏头看去,洋洋石化解除,此时正微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阳哥,那我怎么办呐……那么多抄写……”
已经展露倾城风华的洋洋伴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的景阳咽了口吐沫,脑子一热,一时糊涂豪气干云的说道:“你练剑肯定是要被你老师监督的,这样,你那三百遍抄写,我包了!”
“耶!阳哥最好了!”
洋洋见景阳豪情万丈的承包了自己一半的惩罚,也是最头疼的那一部分,先前的委屈一扫而空,一双眸子闪烁着喜悦,跳起来便给了景阳一个大大的拥抱。
美人在怀,景阳来不及享受,先是生出不好的预感,于是眉头一皱:“等等,《清风剑经》有多少字?”
洋洋眼珠咕噜一转,向后跳了两步,笑嘻嘻的说到:“也不多啦,就五千多字而已,三百遍也才一百五十万字嘛,洋洋相信以阳哥的实力,区区一百五十万字根本不在话下!”
“我的天哪……单身老女人都那么狠的吗!”景阳仿佛丧失了对生的希望,于风中瑟瑟发抖。
正当景阳寻思着如何处理一时脑热导致坠入恐怖地狱这个灾难之时,洋洋突然又凑了过来,贴着耳朵,吐气如兰:“诶,阳哥,试炼时候的你,真的好帅呢!”
声音袅袅,似魔音灌耳,景阳顿时仿佛加了特技一般,顿时忘记了一时脑热接下的一百五十万字罚写,整个儿人都明亮几分,拍着胸口自夸道:
“嘿嘿,是吧,我就觉得我很帅!”
“切,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自恋狂!”
……
……
试炼之中的环境是夜晚,而进入试炼前外面的时间却清晨,此时试炼结束,外面却也恰好入了夜。
同洋洋打打闹闹一路回来,在清澈河水畔那株柳树前分别,各自回了别院。
景阳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什么也不做直接躺在了床上。
连续五个多时辰的苦战,多久没有遇到了?
景阳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幽幽想着。
似乎,上一次这般劳累还是尚未去那个深山中的破道观前,那会尚且年幼的他同那六个家伙一同被那些个魔鬼教练使劲的操练,每天累个半死。
直至为了平复戾气被丢到深山那座道观修心养性,顺便同萧无为那个为老不尊三天两头跑出去逛青楼的不靠谱道士学习道法、研读道藏。
打那以后他这个疲懒性子便仗着有个疲懒师父再也没有什么劳苦奔波,悠闲了七八年。
“这种感觉……倒还不错。”景阳枕着手臂,想着那几个小时的试炼,嘴角露出笑容。
没有许多年前时的那种冰冷,也不似七八年道观生活的清淡,学院的生活,很生动,有竞争,有朋友,也嬉笑怒骂,还有……这是爱情吧。
景阳回忆着那一袭夜行衣进入皇城然后遇上另一个一袭夜行衣的姑娘。
那面纱下娇艳的俏脸,还有那一闪而逝的红晕。
那傻乎乎却又认真的好似学堂稚童举手回答问题的可爱,还有一同逃脱各大学院招生人员魔爪然后被金吾卫逮进去却大鱼大肉美餐一顿。
那河畔柳树下的清脆笑声动人笑容与偶尔展露的羞恼。
还有严州城郊默契的配合,与冰冷肃杀的眸子。
最后,是归来时那扫过鼻尖的幽香……
“这样……真好。”
回忆着过往数月,还有那为假思索便挡在女孩身前的举动,景阳脸上笑容再次绽放,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被无声无息的打开,一阵凉风吹来,一道人影落在房间内。
景阳顿时醒了过来,却没有睁开眼。
声音依旧清冷:“你近日的举动,有些出格了,尤其是今天。”
“上面派你来,就是来监视我的吗?”景阳睁开眼,看着站在黑暗中的隐月。
“不是。”
“那就不要管我的私事。”景阳心中生出几分恼怒,冷冷瞥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
隐月清冷的容颜上露出几分愠色:“身为组织精英怎可因为儿女情长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没有忘记。”景阳悠悠说道:“难道是精英就不能谈恋爱娶妻?那为何魁首还有三妻四妾?”
“当然不会禁止。”隐月抿了抿唇:“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你可能会害了那个女孩。”
景阳猛的坐了起来,看向隐月,神情平静,语气也异常平静,平静的好似死寂的冰山:“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隐月迎上了那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眼神,眼眸微垂,有些悲伤:“你忘了我师父是怎么死的了吗?”
景阳沉默下来,楞了一会,重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隐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翻身跃出房间。
“此事我不会上报,你好自为之。”
景阳掀开了蒙着头的被子,却再没有先前的笑容与温馨,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久久沉默。
这般沉默着,挣扎,不甘,愤怒,悲伤,复杂的情绪交织着……不知过了多久,景阳眼眸渐渐明亮。
“师父说过,遇到喜欢的女孩就不能放手,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景阳喃喃自语一句,又摇了摇头。师傅当初脸上的懊悔与惆怅,他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种感受,但一定很不好,所以他不想体会。
他一向是疲懒性子,同他师父一样。所以很多时候,也懒的去想太多,所以他决定不去想太多。
想那么多多累啊,有那功夫还不如抄两遍《清风剑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