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兮睡了很久,过了日中才醒。
窗外的蝉鸣清晰可闻,风吹过的时候,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一浪一浪的,听起来舒服极了。
屋子里应该放了冰,并不见闷热,清清凉凉的,身上还盖了薄薄的羽被,搭在肌肤上,轻若无物。
痛,全身都痛,如被车轴压过一般。
她动了轻,轻哼一声,屋里另外的一个人皱了皱眉。
她缓缓的睁开眼,头顶是青色的流纱账。
脑中回忆起昨夜的情景,脸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羽被下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上天,会眷顾她的吧。
昨夜饭前,她吃了那粒丹药,丁墨说可以帮助她提高受孕机率。
孩子……,菱兮的眼中闪过期待和温暖。
屋子里的人走了过来,她转了转头,见到五公子随即又垂下了眸。
才有过肌肤之亲,这样的对视莫名有些诡异。
五公子站在床前,挡住了大片的光。
她太安静了,她居然丝毫没有慌乱。
“你……。”
菱兮抬了抬下颌,五公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轻声问道,“可还疼?”
她垂着头,脸都要埋进被子里去。
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两方陷入沉静,气氛尴尬。
“对不起。”半天了,他憋出一句。
被子中的人好久都没有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传来她低低的声音,“我在酒里下了药。”
又是一阵停顿。
“我知道。”语气平静。
她一顿,从被子里微抬了抬头,“你不怪我?”
怪,怎么不怪,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纪伯确认他没有记错,那酒是她从外面带进来的。
此生,他最痛恨被人摆布,荣氏是,荣婷是,如今她也是。
如何能不怪。
但是,他更心疼她,心疼她身上的伤,心疼她疼不疼。
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刻,他脑子里响起的那个疯狂的声音:别怪她别怪她别怪她……。
那个说话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他知道,是连心蛊又起作用了。
就在她醒来前的一刻,他都在想一会怎么质问她。
但当看到她小小的一团,发出轻声的痛呼,他无论如何再开不了口。
他缓缓的弯下身子,半俯下来,缓缓道,“不怪,我只担心你,担心你是不是疼,昨晚,我好像弄伤你了,对不起……。”
菱兮一下便红了眼眶,接着,眼中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他的眼中浮现怜惜,紧紧拥住她。
若说原先还有一点责怪,一点愤怒,那么此时此刻,便只剩下了疼惜。
菱兮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多想告诉他,她中了毒,她时日无多,但是她想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她等不到成亲的那一日了,早一日,孩子便多一份安全。
她更不想他们的孩子被人骂成野孩子,所以才如此急切。
五公子做得很周到,让她免受骂名,也保全了叶府的颜面,她很感激。
丁墨说会帮她,但是他的医术,也仅限于能拖到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