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天,这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子,在月澜山顶上,他问她,“为什么?”
他想要一个解释,他想要让她说服自己,一切都不是真的。
白芽看着他冷笑,喊得歇斯底里,“因为她们该死,我不仅要她们惨死,还要巫神诅咒她们,永生永世坠十八层地狱,灵魂不灭,日日受着酷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白芽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喉咙里撕吼出来这些话,整张脸因为愤怒,委屈,痛苦而扭曲着,脖颈上青筋爆露。
苍于看见这样的白芽,觉得极其的陌生: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
他仓皇地往后退了两步,眼前的人,让他害怕。
“是因为我和白二小姐多说了几句话么,你便心生嫉恨,要用这样的方式毁了她?”苍于的眼神透着满满的失望,还带着一丝鄙夷。
从前,白二小姐和他说过:姐姐不愿见他们说话,还骂她觊觎自己。
当时他自然是不信,不芽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更不会惹事生非,无中生有。
但是如今,再回想起来,只怪自己眼不清明。
白芽红了眼,泪水决堤,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拔地而起,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觉得世界,如此苍凉。
她捂住痛极的胸口,疯了一般地跑向月澜山顶的山崖旁,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月澜山崖,从无人生还。
那一年,她十六岁,刚刚成人。
世界,轰然倒塌。
那时候的她有棱有角,一双眼能晃动人的心。
但如今,那双眼里,沉静得毫无波澜。
却,更美了。
苍于拍拍自己的头,暗呲自己:在想什么。
还是一样的眉眼,却仿佛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现在的白芽,是沉静的,从容的。
会和他好好说话,眼里没有了梨花树下星星点点的崇拜和欢喜,也没有了月澜山崖旁的决绝和恨。
苍于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有些难过,有些高兴,有些忐忑,有些心慌,有些烦闷,有些……害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芽停止了声音,四周安静得只听见风摇树叶的声音。
天地间,仿佛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只是气氛,却不再和谐了。
苍于其实有好多话要讲,有好多话要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她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她明明还活着,白家却公布了她的死讯?
还有:当初,她可是有什么苦衷?
……
但是很明显,白芽自然的和他拉开距离,过眼云烟,过眼成灰。
白芽曾经是恨过他的,恨他自以为是,恨他从不信她,……。
她更恨自己,瞎了眼也瞎了心,被人耍得团团转,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
后来,她不恨了,谁都不恨,一切自有原由,一切都应该发生,上天怎么安排,她不知道。
只是发誓,从今往后,她,再无人可欺负。
有人骂她一句,她便割了那人的舌头,有人打她一下,她便折了那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