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天生轻轻拨开林倾城的手，看向谢磊。

谢磊赶紧拿出主任的权威，吩咐说：“林医生，带着家属出去，病人还有希望，不要再浪费抢救时间。”

林倾城不解：“病人还可以抢救？不是已经……”

谢磊坚定说：“还有机会！”

林倾城很想留下来观摩，但想想人多也不好，这才退了出去，那帮家属本来还不从，被符天生冷冷扫了一眼，全都闭嘴，乖乖顺从。

半个小时后。

病房门打开，家属瞬间涌了上来，中年糙汉急切切说：“怎么样？我妈怎么样了？”

符天生没搭理这帮家属，带着邵依凡穿过人群离开。

“病人没事了，明天就会醒来，后面再留院观察几天。”谢磊解释了一句，随后快步跟上符天生。

林倾城第一个跑进病房，旁边已经装上心电监控，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时，她心头震惊不已。

心率85，高压，氧饱和90，一切平稳正常……

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愧疚。

在她看来，自己差点亲手杀了一个人。

林思雨上前说：“林医生，你别胡思乱想，符先生的医术本来就是超脱我等凡夫俗子的。”

“符先生？”林倾城疑惑，“你说的符先生，是谁？救人的不是谢主任？”

林思雨说：“哎呀，当然不是谢主任，谢主任哪有那个本事？就是符先生出手才把病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不过我也不知道符先生本名叫什么，对了，你和符先生之前认识？”

林倾城轻轻皱眉，终于知道林思雨口中的符先生就是符天生，于是故意板起脸：“别胡说，回去工作。”

她把今天的事情，归结为自己的业务能力不足，临床上确实出现过深度假死的案例。

……

这次菩萨针的施展，并没有给符天生带来多大的负荷，只是脸色苍白，不至于像上次救治邵书海的时候那样昏倒。

从病房出来后，他心事重重。

如上次，他救得了邵书海一人，救不了所有癌症患者。

如方才，他救得了23号病床的老人，救不了所有的心脏病重患。

他再手段通天，终归还是一个人，而人力有限。

心思细腻的邵依凡似乎知道他的内心，轻声说：“观世音菩萨说了几千年的普渡众生，而至今无数众生也没脱离苦海，地藏王菩萨说了几千年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而今也还在说这句话，佛教、道教、伊斯兰教等等世上所有的宗教门徒，他们的本质都是渡人，可实际上他们连自己都渡不了。”

“回到最契合实际的点，国家打了数十年让全国人民脱离贫穷饥饿的口号，可如今还有很多很多的人，穿不暖，吃不饱。我想，五十年后，一百年后，也同样如此，富人是会越来越多，可穷到吃不上饭的人，永远都不会绝迹。”

符天生失笑摇头：“你想多了，我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更不是圣母婊，拯救那帮洋鬼子什么的我可没兴趣，但在自己国家，在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邵依凡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有兴趣去喝两杯吗？”符天生转头看向谢磊。

谢磊受宠若惊，慌忙点头：“符先生您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

几人来到一间颇有格调的音乐吧，吧里放着旋律柔和的轻音乐，几人来到相对安静的餐桌入座。

谢磊小心翼翼问：“符先生，您喝什么酒？”

符天生说：“我们喝二锅头，另外给依凡喊杯芒果冰。”

旁边的女服务员听闻语气不耐，插声说：“我们这里没有二锅头，最便宜的干红2000一瓶。”

谢磊当即甩出厚厚一叠钞票，呵斥说：“没有就出去买，剩下的当小费！”

女服务员愣了一下，心知自己看走眼了，赶紧躬身道歉，随后抓起那叠万把块钱打底的钞票，不顾吧里的规矩，屁颠屁颠跑去买酒了。

符天生这时轻轻说：“我想创建个医道门派。”

谢磊不明所以。

符天生继续说：“初期，我会传授门人一些简单容易上手的医术，由浅至深，并从中挑选出不超过三指之数的悟性上佳者，这三人，由我亲自教导，再由这三人，去领导整个医道分派。”

谢磊怔了半晌，似乎明白符天生找他出来喝酒的目的，不过还是不太敢相信：“符先生，您，您需要我做什么？”

符天生轻轻抬头，淡淡地说：“我看好你。”

噗通！

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谢磊起身，离开座椅，当众跪了下去，语气激动异常。

“符先生，谢磊一定尽心尽力，不求立功，但求无过！”

然而符天生脸色冷了下来：“我要的是人才，不是庸才，不求立功，我要你何用？”

谢磊心头一颤，慌忙解释：“不，符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定好好做，为您卖命，为您培养更多的医学人才，为您卖命，为民请命！”

符天生注视着他，语气淡漠：“还是那句话，我符天生不是圣母婊，为民请命为次，为我卖命是首要，在我手下做事，忠诚当头，我叫你出来，不是利诱，更不是威逼，对于背叛我的人，不入地狱，我也定会让他比入地狱更悲惨百倍，你好好想清楚，若怕了，立即离开，我不强求，也无需担心我背后对你下刀子。”

谢磊听着这话，心头翻江倒海，只觉压抑得紧，仿佛和他说话的不是人，而是死神，而摆在他面前的，是要不要和这个死神签订契约，不签，损失的只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交情，签了，便是终生矜矜业业为其卖命。

良久。

谢磊猛地抬头，咬咬牙说：“符先生，我跟您，必要时候，便是您让我死，我也绝无二话。”

符天生仇敌众多，他多少耳闻，在符天生手底下做事，指不定哪天就树倒猢狲全部跟着倒，但换个角度看，这何尝不是他谢磊的机遇。

明天一觉睡醒，说出去他都觉得威风，谁敢不对他礼敬有加？

他的头顶上站着的是西南三省霸主，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他懂，因此他决定赌这一把。

这时女服务员把二锅头送来，看看眼前的一幕，吓得不敢吱声。

符天生摆摆手：“起来吧。”

谢磊这才起身，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二锅头，给符天生打开，一人一瓶。

符天生扫了傻愣愣站在那儿的服务员一眼：“退下。”

“哼，得意个什么劲，不就有几个臭钱。”女服务员哼哼唧唧着转身离开。

符天生缓缓说：“今晚回去之后，你好好想想，做个脉络图，把你这么从医这么多年来，能拉的人，都给拉过来，人在精不在多。”

谢磊有些为难：“这事恐怕不太好办，有点本事的，个个都已经身居高位，在医学行业不是颇具权威就是小有名气，都有自己的傲骨。”

简单说，放着老大不当，谁愿意当小弟？跑去给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指手画脚？就算这个人是西南三省霸主，但在医术上，那帮人难免不服气。

符天生喝了口酒，轻轻说：“明天早上开始，我会在你们医院义诊三天，谁不服气，你就让谁过来亲眼见识见识。”

“这样的话，那帮人不服也得服啊。”谢磊不禁赞叹，心中仿佛看到接下来几天的精彩局面，恐怕将会是国内医学界的一大盛事，而后建议说：“符先生，我觉得，您还可以请宋万年老前辈出面，他老人家是医学界的老泰山，面子比我大，他要肯出面，能拉来不少有大本事的行业学者。”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对了，符先生，我们门派叫什么名字？”

符天生缓缓吐出五个字：“九天宫，丹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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