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那名贵楠木雕花食盒里,果然盛着一碟豆腐,两个铜板一块那种。
“是我疏忽了。早该想到的,宋小姐一定为你预备好了。”沈誉神色有些不甚自然。
宋灵雨忙把豆腐收起来,将沈誉提来的那块递到苏朝朝面前:“我这块做的不好,有点苦。朝朝儿,你尝尝这块。”
苏朝朝: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豆腐上的压花都一模一样呢,明明是一家买的。
宋灵雨虎视眈眈,苏朝朝只好把这一整块豆腐给吃了。也庆幸沈誉来的快,不然,她得吃三块。
吃过豆腐,宋灵雨借故出去片刻,沈誉神情还有些不自在,见苏朝朝歪歪的坐在凳上,挑甜茶里的枸杞吃,不自觉看了半晌。
苏朝朝抬头,就见他欲言又止。
沈誉忙转过脸,轻咳一声:“仙藻呢?可长大了些?”
苏朝朝笑道:“我刚出来,连人都没见几个,还没看到它呢。不过,它这段时间都是姐姐照看的,肯定胖了。姐姐啊,最喜欢喂人吃多西,追着人穿衣裳,深怕人家饿了冷了。我一跟她在一块,都要变胖些。仙藻又不会说话,还最贪吃,说不定,要被姐姐当成小猪养。”
沈誉想想,一只毛茸茸,胖乎乎,像小猪一样的小狗,也忍不住笑了。
“苏妹妹……前日我不便出面,但我昨晚就决定,若是今天如期开审,我是一定回去阻止的。绝不会让你受刑……”
苏朝朝眉目弯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知道,我在里面,徐大人对我特别关照,不仅不冷,吃了睡,睡了吃,还胖了呢。必定是你护着我。至于别的,也没有什么。如今查明真相,我就出来了。若是你或者沈国公府额外插手,事情反而便的更复杂。到时,即便查的真切,也难明朗。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沈誉心中一动,刚要回话,就见一只雪白的“团子”滚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扶额。真被宋灵雨当成小猪养了。
出了那阴冷的牢房,苏朝朝心里却有些不上不下,落不到实处。夜里披着衣裳跑到了宋灵雨的住所。
宋灵雨睡的浅,见她手脚冻的冰凉,忙把人拽上床,给她捂着手。
一会儿,苏朝朝呼吸均匀,睡的熟了。
宋灵雨却还没睡,看她小脑袋一下一下,往自己这边蹭,忍不住笑了笑。
真好,沈世子一听到消息,立刻就赶来了呢。
这惹人疼的小丫头,也算苦尽甘来了。
夜半,一个人影站在苏朝朝朝前,发觉床褥凌乱,早就冷了,人却不知所踪。
贺琅脸色有点黑沉。
第二日夜间,她房里还是没有人。干脆的脸床铺都是整齐的;直接跟人家跑了。
苏朝朝睡的正沉,突然觉得有些透不够气,挣扎着醒来,就见黑暗里,贺琅像坐大山,站在床边。
她急忙拿被子遮了遮:“贺大将军……这是我姐姐的房间。”
贺琅不与她废话:“起来,干活。”
苏朝朝看看窗子:“天黑着呢。”
贺琅:“白天我要上朝。沈相之事,还要善后。自然,若是直接将你交出去充数,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苏朝朝急忙摇头:“多谢贺大将军数次救命之恩。您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小女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朝朝望着桌面上的几十个砚台,头皮发麻:“这些,都要闻?”
贺琅道:“这些都是桂花墨。是京城里大大小小能做出来的所有。你要找到,我那天让你闻的那封信件上的墨。”
说完,不再言语,坐在对面批改公文。
桂花墨不算珍贵,真是将桂花香粉制入墨条当中,写出来的字便自然带着一股桂花香气。时下风气好学,且好风雅,一些大户人家自己也会做一些来用,亲友之间也会相互赠送。
这墨的做法虽然不难,可要做出恰到好处的香味却不太容易。是以,每一种桂花墨都有些细微的差别。
苏朝朝闻了一遍,鼻子都是墨水味,有点头昏脑涨,便筛选出了最明显的三十余种。
“怎么了?”
贺琅头也不抬,笔在纸上飞快书写。
苏朝朝有气无力:“饿了……这个时辰,睡的正香呢。要是不睡,那肯定饿了。我以前和顺娘在乡下,有一年找不到吃的,经常被饿醒。有一回我实在太饿了,难受的直哭,顺娘没有办法,把人家的鸡偷来烧给我吃了。”
“嗯?”贺琅挑眉。“后来呢?”
苏朝朝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可惨了。我们本来就是借住在那里,偷了人家坐月子的鸡,就被里长赶出村子了。这下更惨,不仅找不到吃的,还住在破庙里。又冷又饿的过了一个秋天。幸好冬天之前,顺娘找到了差事,不然,那个冬天就要冻死在破庙里了。”
贺琅摇了摇铃铛,片刻,便有人从上面送了两碗面下来。
贺琅倒不饿,苏朝朝一碗吃完了,他还没动筷子。苏朝朝是真饿了,她最近饭量越发见长,连面汤都喝光了。贺琅见她吃完了,将面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丫头果然眉开眼笑,捧着面碗,笑的一脸满足。
他懒得管她,继续专注手中的公文。等从琐事中抬起头来,她趴在桌上,又睡着了。
两个大海碗盛的面条呢,被她吃的像被小狗舔过一样干净。
一看就知道是饿过肚子的可怜小东西。
第二天一早,苏朝朝被送回房,宋灵雨还昏睡不醒呢。苏朝朝钻进暖和的被窝,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沈相跪伏在地,苦苦哀泣。
丰元帝听贺琅言说始末,恨铁不成钢的道:“爱卿,你这……叫朕怎么说你才好!人家都是偏心长子,你倒好,偏偏心疼个女孩。”
沈归云再三恳求:“陛下,臣教导无方,求陛下将臣免职,臣家中别无长物,愿全数捐献给今年遭了旱灾的东南之地。只求陛下怜悯老臣,救救那可怜的孩子。”
丰元帝道:“她毒害亲长,已是罪证确凿,朕也无可奈何。”
苏朝朝被放回去,沈相母亲被毒害一案,却一直没有定案。
沈归云伏地跪求,绝不肯起。
许久,丰元帝才同情不已道:“说来,爱卿也是一心为国,才疏忽了儿女的教导。长者已逝,何况,她唯一的心愿,也是保全这个孩子。情、理、法,方方面面都需要考量啊。”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