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琅像拍球一样，拍飞了这小子的脑袋，余缺像个秋千一样，挂在树上飘来荡去，挣扎了几下终于闭嘴。
世界安静了。
霍檀拍手：“打的好。”
苏朝朝鼓掌：“干的漂亮。”
“余弦重当年事忙，没顾得上教导二弟，也没顾得上严加看管小妹。结果呢，”霍檀似笑非笑的叹气，“最该学武的余缺长成了二流子，油嘴滑舌拈花惹草，就是不务正业。可最不该碰这些东西的歆儿却练成了余家的剑法。你当时不在京中，那丫头一招斩断高昌第一高手期未逢手中的刀，眼中是怎样的神采。可惜，她都是为我，要不然，总能平平安安过了及笄，说不定也嫁人了。”
最后，这桃花霜也没能吃成，苏朝朝自己饿的厉害，在面缸里找出来两大碗小麦粉，做了四碗手擀面。
浇头是青菜苔木耳南瓜碎，咸淡爽口，素菜浇头里，苏朝朝最喜欢这个。
霍檀也吃的不错：“清淡爽口，面也筋道。小姑娘手艺果然不错。辛苦你了。”
苏朝朝咬了一口：“这面里放了鸡蛋和的。唔，就是那个白肚皮姑娘送来的鸡蛋。”
贺琅几口吃完了一大碗，面不改色的抄起另一碗，分了一半给霍檀，剩下的自己吃。三人将面吃了个精光，等余缺从树下一瘸一拐的下来，厨房里连根毛都没留下。
吃过饭，贺琅回城办事，霍檀便继续做那桃花霜，懒洋洋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捣。余缺一瘸一拐，兜里插着一大把青菜苔，嘴里还叼着一根。他走过来，抽出一根剥了外面一层皮，塞进霍檀嘴里。
“霍檀，你也不拦着点。真指望贺琅整死我啊？那你也不能改嫁啊。咱两的婚事，金殿上那位钦点的。”
霍檀咬着生菜苔，嚼了几口，还有些甜气，便吃了，余缺又喂了一根，拨开她的手去看捣盅：“都这么久了，还没好。我要饿死了。”
霍檀第二根又吃完了，偏过头：“余缺，再来一根。”
余缺正打算剥皮，突然道：“什么余缺，叫夫君。”
霍檀道：“我夫君埋在土里呢。”
余缺没剥皮，直接喂给她，霍檀咬了一口，觉得没剥皮不太好咬，还有点苦，可又不想浪费，皱着眉头吃完了。
余缺又剥了一根，沾了一点用来做桃花霜的蜂蜜，才喂给她，叹气道：“霍檀，你这个人老没意思。”
“你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哭着喊着让我给你摘桃花哄小姑娘的时候，就这么说了。又不是头一天认得我。”霍檀刚摇摇头，余缺就把手中这根塞进了自己嘴里。
他身子歪歪扭扭的站着，脸上的神情也是痞里痞气，一副不正经、没正形的模样。可是，从他远远过来，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霍檀。
霍檀真不愧她说的那句话，日薄西山，她还慢悠悠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杵着。余缺懒洋洋的躺在边上，奇腔怪调的读诗，读到“黑云翻黑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时，霍檀把他给叫住了。
“墨。”
余缺撇撇嘴：“就你记性好。黑云翻墨未遮山，成了吧？错了就错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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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和我较真。”
苏朝朝往小炉子里添了几块木头，慢慢搅着锅里的桃花霜，叫余缺：“余缺，没有柴了，去捡些柴来。”
霍檀揉揉手腕：“我去吧。”
苏朝朝道：“天色黑了，让余缺去吧。”
霍檀大笑：“天光天暗，于我有何分别？就是天色黑了，才好我去。余缺这个明眼人，天一黑就要摔跤。”
此时天星如坠，霍檀慢慢行至柴扉处，束手站着，昏光隐隐，她长身而立，摸索着蹲下去拿柴火。
余缺眼疾手快，急忙将上面一根带刺的枯枝抽开，却被荆棘戳的一手是血。
霍檀耳尖微动：“余缺？”
余缺没好气道：“是我。你以为是谁啊？我就是看看，你撇开我和苏姑娘，跑来干嘛了？是不是想偷懒？今天还吃不吃饭了？你可是我媳妇，你不做饭，要把夫君饿死？”
霍檀神色凝重，微微动了动身形，一支木棍悄无声息的握在手中：“贺琅？”
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几个黑衣蒙面人。为首者冷笑道：
“当年的飞云骑主人霍檀，竟然沦落至此。所幸，虽然瞎了，却还没聋。若不然，这任务还真没意思透了。”
霍檀上前，木棍横卧，将余缺拦在身后。
余缺大惊失色：“你们是什么人？不不，和我没关系，我就是路过，对路过的！”
黑衣人拔出刀剑，寒光照人：“霍檀，你也有今天！当年你杀了我们多少弟兄，今天就叫你血债血偿！”
余缺连连摆手：“那更和我没关系了！我连剑都不会拿……你们放我走吧，她随便你们！”
黑衣人大笑起来，团团将霍檀困在中心：“竟然真的嫁给了一个废物！弟兄们，上！”
余缺嘶声大叫，捂着眼睛蜷在一边：“救命啊！救梦啊！贺琅，贺琅，救梦啊！要死要死……要死了，娘呀！”
黑衣人扬声大笑，一齐动手攻向霍檀。霍檀手腕横转，木棍换到左手，狠狠砸到其中一人头上，将刀夺了下来，反手往他脖子上一抹，已经解决了一个。
首领挥手：“上！她手在抖！霍檀，你当年中毒，根本不能再动武，你要是束手待毙，就赏你一个全尸，若不然，便是死了，兄弟们也要辱你尸首……”
“啪！”一根木棍砸到了首领脸上，他摸了摸，将血抹在手背上，冷笑出声，“窝囊废！”
说完，数人齐动，腾空跃起，朝霍檀猛扑过来。
霍檀左支右绌，耳朵虽然灵敏，可不住颤抖的手却连刀都握不住。两人被她挑伤，那首领暗中做了个手势，示意动作快些，以免贺琅突然回来。
三人变了阵势，步履越发轻快，霍檀勉力辨别，却被自己厚重的呼吸声掩盖住——她已经力竭。
究竟不似从前，她已经是个废人了。
霍檀握刀的手松动，她的心志时常摇摆，越危险越无力，越无力，越心灰。
黑衣刺客身形急动，霍檀是每一柄利剑的目标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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