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琅慢悠悠的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慢慢道:“今年春,唐镇暗中跟踪我手下的人,将军饷被劫案,最重要的一干人证,尽数截获。虽然隐秘,但却也露了行藏。当时几名人犯躲藏在酒肆当中,正午时分,唐镇进入酒肆后,几名人犯就凭空消失了。他虽然足够小心,但也是阴差阳错,这酒肆的小厮以为媳妇在外面找野男人,闯了进去,意外看见了唐镇真容。”
老王妃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一拍床板:“那又如何?军饷被劫,这样的大案,传到京城也比不上陛下千秋。惊起了什么水花不曾?”
贺琅微微一笑:“军饷毕竟是军饷。不论什么时候,不论陛下多愿意粉饰太平,这样一大笔军饷,都不会依照陛下的意愿,凭空变成没有。时机,快到了。”
老王妃一时摸不着头脑。起初她让唐镇追查这笔军饷,便是打算等方津煅反出时,当做谋反起事的军资。
“难道,你还一直在追查这笔军饷?”
岂止追查?贺琅是何等手段,早便已经有了确切消息,虽然不曾打草惊蛇,但却将周边封锁的水泄不通。即便容王焦急万分,也连半个子儿都没有转移出去。
“老王妃不必知晓。您只要知道,这桩惊天大案即将上达天听,到时……陛下震怒之下,会不会认为承恩伯府也参与了此案呢?”
老王妃闭上眼,鼻子里极其轻蔑的哼出一声:“哼,就凭区区一个酒肆小厮,和你贺琅空口白牙的诬罪?”
贺琅淡淡一笑:“此案罪证确凿,所指乃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容王。唐镇算的了什么?容王殿下能认罪,他难道就是清白的?”
老王妃不再言语,心中却明镜一般——这位陛下,情乱其理,最擅长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容王若有失,少不得要多几个承恩伯府世子这样的迁迁怒,下下火。也少不得要几个这样有分量的勋贵子弟,来转移群臣的目光和追击。
老王妃静默,贺琅亦不曾乘胜追击。许久,老王妃才喃喃一声。
“贺琅,我输了。唐镇的那孩子……毕竟是我从小带大的。他若出事,半句也不会说出我来,可是……我不忍心。罢了,就依你所愿,我计已露,就此收手,至于你么,只愿你将来不要后悔。好自为之。”
那女孩儿毕竟是苏夜羽之女,贺琅如今动情,谁又知道将来不会后悔?
老王妃嘲讽一笑,再不理会贺琅。
菱形窗格外,苏朝朝与唐镇在院中正正碰上,不知这丫头说了什么,唐镇面上依旧是儒雅风流的笑意,却连手心都掐出了血。她浑然不知,天真笑意依旧,连贺琅得意之余,都觉得这丫头有些过于残忍了。
可……唐镇这也是活该。
贺琅不敢细想,若是老王妃真的得手,苏朝朝会怎样。
贺琅道:“她在笑话唐镇。可她再过分,对唐镇来说,她还是像耀眼的太阳,温柔的月光。这是我的月亮,我和唐镇不同,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想要什么。唐镇和您,都请三缄其口,不要对她透露丝毫。”
老王妃又轻蔑的鼻哼一声。等贺琅出去,她才愤怒的甩了枕头,火冒三丈的骂了一句:“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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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迷心窍的疯子!”
这色迷心窍的德行,哪有当年贺遗宗的半分风骨?
可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释然。
方才贺琅问她,若是得手之后,又当如何?老王妃没有回答,这是她计划中最隐秘的一环,连唐镇都不知晓。
一旦苏朝朝进宫,方津煅反回京师,陛下就会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夜里,死于……马上风。苏朝朝这个鲜活明亮的女孩儿,作为“红颜祸水”,首当处死的就是她。
这世上除了唐镇,再不会有人知道,她在暗夜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连她自己都羞于启齿的筹谋。
生了一场大气,黄昏时分,老寿王妃退了热,正觉得有些饿了,苏朝朝便端着吃食进来了。一小碗白米粥,熬的粘稠软糯,老王妃几口吃完了,肚子更饿了。
苏朝朝却不给了,老人家本来就不易消化,这时候吃的多,晚上更难睡。除了白粥,就只有半个红薯酥饼。
老寿王妃都没有细算,自己应当有五六年不曾吃酥饼了。因为酥饼本身就要将油面炒熟,再烤制的时候,面上还要刷上一层薄油,十分油大,不宜养生。可今天实在是饿,肚里空空,便捏起酥饼咬了一口。
这一口,老王妃差点没连自己的舌头都吞了。
真……好吃。
红薯放入精细的糯米粉和米粉,和的绵软细腻。而且,一点也不油,虽然有酥饼那层层叠叠,一层酥脆一层绵软的口感,却半点也不油腻。
“我问了雷立,她说,您以往什么都爱吃。小时候,您常常带她去吃酥饼。她吃大半个,您吃小半儿。您一定很喜欢吃这个吧?”
老王妃冷冷道:“做的倒是精巧,也不油腻。你也就这点好处了。倒凭着一手好厨艺,将宣平候惹的五迷三道。”
苏朝朝甜软软的一笑:“怎么是我迷的?孙女与宣平候可是陛下钦赐,天定良缘。这媒人还是您呢。”
老王妃气的脖子一梗。好啊,这才叫得了便宜又卖乖!等缓过气来,恨不得义愤填膺的骂一句滚,苏朝朝早就收拾碗筷,施施然出去了。
苏朝朝走后,老王妃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难以成眠,一半是气的。这股子气实在没来由,也不讲道理。算计这女孩儿的是她,一旦事成,这女孩儿要舍弃的,有真姓名,还有自己的清誉和性命。许她算计人家,自然也许人家还击。
这一半,她虽然意难平,但自己却很明白。追根究底,是对于丰元帝的恨,和这无辜的女孩儿没有半点关系。
而另一半……则是饿的!
一碗白米粥,半个酥饼,将馋虫全都引了出来,吃了还不如不吃,肚子里饿的发慌。翻了好几个身,她起身摇铃,嬷嬷进来后,老王妃板着一张素有威严的脸,吩咐下去。
“去知会郡主,明早一起用膳,最好是酥饼。”
之后,老王妃终于能安寝了。
翌日一早,老王妃对着一大海碗的鲜虾馄饨,拧眉问道:“酥饼……呸,郡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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