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曳心想,昨日许是太过放肆,兴许贺琅喜欢的是温柔听话的。因此也学着这甜腻的调调,自称奴家。
身边几个酒客,原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一知道了,又听到她这么说话,都忍不住把头埋在桌底下笑。
这是什么郡主?自称奴家又是什么花样?在大周,可只有教坊的歌姬、胭脂巷的粉头才这么自称!
甘曳边说边解,拿下铃铛就要塞进贺琅手中。贺丰闪身接住,又随手扔下一锭银子。甘曳稀里糊涂着呢,贺琅已经走了。
甘曳一头雾水,刚要起身跟过去,就见贺琅将银铃铛扔进酒水里泡了泡,又用绢帕仔细擦了擦,最后献宝似的送到了苏朝朝面前。
“看看就好。你若喜欢,我派人去打一串差不多的。这个,就别拿着玩了,赏给奴婢吧。”
甘曳火冒三丈,尴尬的站在桌子边上,想要上前撒泼,却被贺丰、沈渠两个巧妙的挡住去路。她也有几手三脚猫功夫,一瞧这两人就惹不起。
这甘曳倒也真非寻常女子,忽而娇笑起来:“贺候爷真是会疼人。奴家气归气,可更喜欢您了。男儿英雄乃是本色,英雄柔情才是真迷人。奴家真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您对未来妻子是这样好的。贺候爷,奴家可是高昌第一美人,若论样貌、身份,到底哪样比不过这小豆芽?您到底喜欢她什么,又瞧不上奴家什么?”
贺琅转身就走,甘曳被贺丰拦住,只能愤愤不平的跺脚。
第二次,甘曳就有经验了。不知什么法子事先探得贺琅行踪(一心想看戏的苏朝朝故意泄露),提前包下了整个酒庄,见到贺琅后,蒙着面纱踉跄逃入;又让府上壮汉乔装打扮,上演一出地痞流氓欺负无依无靠可怜歌女的戏码。一路你追我赶,好巧不巧,倒在了贺琅脚边。
甘曳惊呼一声,“柔弱无骨”的抱住了贺琅的腿。
“好心的大爷,救救奴家吧!您不救奴,奴就要被这群恶人欺负死了!呜呜呜……”
贺丰嘴角直抽抽,望着抱着自己的甘曳郡主,实在无语——您要假扮歌女,能先把您那嘴奇异的高昌口音收起来吗?
还有那几个喊打喊杀的壮汉,手臂上纹的,不正是高昌国的圣物——六足金蟾?
既然要做戏,起码的伪装要有的啊!
为何如此的不专业呢?
贺琅一眼看破,早就走了。
贺丰最后直接将这几个高昌壮汉扭送到了京畿府衙,甘曳阻挡不及,最后去领人时,又闹得满城风雨。
这回原本就是苏朝朝故意“卖”了贺琅的行踪,被贺琅“教训”一顿后,也不敢了。此后,甘曳郡主再逮不到贺琅,只好派人在贺琅府门前,以及每日上朝下朝必经之路上等候,又是沸沸扬扬。
甘曳见不到贺琅,又如何甘心?最后想方设法,堵到了苏朝朝。
“小豆芽,你配不上贺琅。”
苏朝朝:“我配不上,你配得上啊?”
甘曳趾高气扬:“自然!我是高昌第一美女,他是大周第一的战神。不是绝配吗?”
苏朝朝:“配,配,你配让他看你一眼吗?”
雅尔:
“那什么甘曳湿夜郡主,你有本事让我家侯爷正眼看你,再吹这个大牛吧!”
“你……放屁!”甘曳扫了一眼雅尔,说道,“你这个丫鬟比你还有看头,至少有点身材。李晅,我告诉你,只要男人能看我一眼,我就能让他从此再也离不开目光。贺琅也是男人,他一样会被我迷住。我知道,你们大周的男人都很虚伪,觉得我太过放浪,穿的太少。可是身材是我自己的,这是我的美丽所在,我既然生就这模样,光明正大的展现自己的魅力有什么错?花儿如果不吐露芬芳,蝴蝶也不会过来采蜜……”
“对,对,你说的都对。可贺琅这朵花,已经是我的了。”任她说了一大串,苏朝朝敷衍了事。
雅尔继续:“对,不管这朵名花倾城,还是倾国,已经是有主的了!你怎么风骚我们管不着,你不能勾引我们郡主的蝴蝶!”
“你!……”甘曳正要发飙,突然苏朝朝朝她勾了勾手指。
“甘曳郡主,你知道,贺琅喜欢我什么吗?”
这个问题,甘曳问过贺琅,贺琅自然没有理她。
“你问过贺琅,可他怎么知道呢?只有我,才知道,我这么一根豆芽菜,是怎么把他迷的神魂颠倒的。”
甘曳狐疑的望着她。“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见你上蹿下跳的,实在有趣。我偶尔提点提点你,免得你太快打退堂鼓,实在无趣。”苏朝朝轻摇折扇,慢慢道。
甘曳望着她:“你不笑时,真像个豆芽菜。笑起来,像个女人了。”
这小姑娘笑起来,丹凤眼微微上翘,风流毕露。
“你说要提点我,就不怕我真的把贺琅给抢走了?”
苏朝朝轻笑一声:“我自然是信我自己。你尝尝夸耀自己的美貌,若是见到比自己更美艳的女子,你当如何?”
“杀了她!”甘曳道。
“我就不一样了。你虽然生的比我美,可贺琅眼中还是只有我。那是因为,美人之美,在骨而不在皮。算了,你也不懂,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你就知道了。”苏朝朝浅浅一笑,带齐沈渠雷立杜子腾三员大将,当即出发。
雅尔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要跟着去,却被苏朝朝给丢下了:“乖,那地方你不能去。”
甘曳车架在后,一路跟着,一下车,就见前面三个俊俏青年齐齐站着,一让开,露出中间唇红齿白的少年。
这少年,自然是换了男装的苏朝朝。沈渠雷立也都换了劲装,呼呼喝喝的开路。
“月山居?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这幅打扮?”
苏朝朝摸了摸嘴边的假胡子:“咳咳,自欺欺人,自欺欺人。”
她坐的是寿王府的马车,身后跟的是甘曳郡主,只怕不出半个时辰,京城里大街小巷就传遍了衡阳郡主与情敌携手,同逛烟花之地的“奇事”。
一时淘气,回去,又要被秦嬷嬷揪着耳朵念叨了。
“走吧!甘曳郡主,您不会是不敢吧?您常说我们郡主生的不美,这里面,就有一位比您还美的女人。”沈渠道。
甘曳哪经得住这么激,率先进了月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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