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盛产宝石,而大平房、木头城也属富饶之地。丰元帝心中依旧有些不虞,负手便走,将具体事宜交给贺琅与兵部几位大臣商谈。
这时候,才有人理会镬真王子。可王子似乎酣睡一般,直到现在都没动弹。
政布厌烦不已,本就是他扶持的傀儡,竟然这么能惹事!不就是一个女人,再好又能怎样?因此看也不看一眼,吩咐人抬下去,看管起来。
贺琅速战速决,不出半个时辰,便和政布在两国新合盟之外,又签订了一份附约。高昌向大周每年进贡财物,具体是宝石一百箱、兽皮三百车、两驹三千匹,另香料、骆驼等每年不定数。
丰元帝看完这张附约,脸色好看了些。
“这镬真王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将朕的颜面又置于何地!”
“陛下应当知道,如今高昌国主其实并不好过。他虽值壮年,但青年时受过毒伤,如今毒伤齐发,每日都是疼痛难忍。再加上储嗣未定,并不是开战的好时机。而这次游兵进犯,方津煅将军将其全数诛灭,还把大周的王旗都插进了高昌国的腹地。是以,他才急于示好。”
丰元帝赞许道:“你说的不错。他虽然没立王储,可五王子和二王子镬真都是呼声最高的。他任命这三个人为使臣,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
“至于高昌国主,他属意自己最疼爱的小王子暇礼,而重权在握的国师政布却率一众大臣,支持骁勇好战的镬真。”贺琅道。
丰元帝慢慢说道:“若单看这二人,自然是暇礼上位,更好一些。他若能立得住,凭他的天性,不宜有变,至少五年不会有战事。他若是立不住,那更好,高昌眼看就是内乱之相。可惜,高昌国主已经是强弩之末,未必能拗得过他。”
贺琅一笑,又禀告了另一桩事。
“若是这件,陛下不必忧心了。”
丰元帝疑惑发问:“怎么回事?”
“方才密探来报,那镬真王子已经不好了。他自被抬进去,就气息微弱,刚才已经彻底断气了。可那政布,还在盛怒当中,都没去看一眼。估计,等他发现,镬真早就凉透了。”
丰元帝听完,脱口而出:“这厮马上风……呸……真是天意!天意!连苍天之意都是向着我们大周!好,好……琅儿,大周有你,有方将军,战事虽不算什么,可高昌那些散兵游勇,侵扰村庄,欺辱百姓,实在令人生厌!如今镬真王子突然暴毙,还是在政布眼皮子底下,他回了高昌,也要说破嘴皮。边境,可得数年安宁了。”
贺琅走出营帐,天色已经发白。
“贺候爷,如今的结果,可还如你之愿?”屏风后,全身黑衣的甘曳静静坐着,突然出声。“您的护卫很机灵,他发现了我,将我带到了这里。”
机灵什么?此处是他的营帐,朝朝儿那丫头生的狗鼻子,若是被她发现,岂不打翻了醋坛子。
“如今诸事,全是郡主一力策划。您身为主谋者,是否满意?”贺琅道。
甘曳低低一笑:“我是主谋?这话简直可笑,凭我之计,即便绞尽心血,也只能算计镬真这样
的蠢货。又岂能算尽所有?比如你贺候,还有政布。若非贺候从旁协助,我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成事。只是我不明白,贺候是如何发现我的计划?”
贺琅淡淡道:“没什么。只不过,这是大周。”
言外之意,她一切行迹,全在耳目之中。
甘曳也知他不会说,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地图,双手献上:“贺候,这是高昌边境的地形图,还有兵力部署。我知道,你身为军人,定不齿我所为,通敌卖国,毒杀君主,可是他们,他们从没把我当人看……”
“郡主这图上做了假吧?七分真,三分假。”
甘曳心中一惊,捏着地图的手微微发抖。
贺琅接过图纸,道:“图,贺某收下了。郡主有何请求?”
甘曳闭了闭眼:“我只求能活命。自此以后,我远离大周、高昌,远渡重洋,至海外,过自在日子。今日之事凶险万分,但毕竟被大周陛下亲眼目睹。他眼下虽然不愿起战事,将此事隐了,但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儿子真的娶我这样一个不洁不祥的女人?只怕不出一年,我就要突然暴毙……”
贺琅随意掷出一块令牌,道:“你走吧。”
甘曳一惊,看清地上的金牌,捡起来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留恋。
离开此处,到了渡口,只要上了那艘早就打听好的商船,从此之后,她就彻底自由了。再也不是高昌这看似尊贵的郡主,再也不是任何男子的玩物,什么国主、国师、王子……
贺丰望着她的背影,突然一拍脑袋:“侯爷,我突然想起来了,这甘曳郡主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贺琅:“嗯?不记得了。”
贺丰大急:“就是那一年,我和您在边境救下的舞姬!我一直看这郡主,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总算想起来了!您救了郡主,她就脱了衣裳往您身上爬,要不是属下推门进去,您儿子都会跑了……”
贺丰捂着脑袋的包,不敢再说了。
而营帐之内,政布正在严刑拷打破奴:“当年救甘曳的,当真是贺琅?他真的说过,对甘曳一见钟情,要回来迎娶她?”
破奴受不住折磨,说了实话:“救我们郡主的,真的是贺琅。但是,但是……贺琅并不喜欢郡主,郡主后来是被棉被包着,给丢到了门外面。”
政布大喊一声:“该死!”
他原本信以为真,才同意甘曳这计策,没想到,根本是中了甘曳的计。他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揪起“昏睡”的镬真,吼道:
“你干的好事!这才叫赔了夫人又折金!气死我了!”
镬真毫无反应,随着他用力一甩,头颅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政布气呼呼的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双手将软不隆冬的镬真扶起来,使劲摇了一下,没反应。
他拼命摇,还是没有反应。
政布瘫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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