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庄子现在是一个名叫吉寿的太医名下。这个太医,以前为俪邑长公主安过胎。”贺琅道。
“陛下与俪邑长公主感情甚笃,将庄园赐给他也不算什么。”苏朝朝道,“这个太医现在还在世吗?”
贺琅摇摇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这个园子,是恭靖太子的。也就是李萤的产业。恭靖太子在世时,将这园子赐给了吉寿。可是十七年前,吉寿突然失踪了。”
苏朝朝拧眉思忖,不知不觉用手转着贺琅手指上的扳指:“十七年前?或许……是因为俪邑长公主难产而亡,他担心陛下怪罪,所以先跑了?”
这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旧事,贺琅也是因为近来调查到俪邑长公主,才翻出这件小事。那日许蔚读的史书中,恰好夹着这一条讯息。不知为何,贺琅一见,就觉得这桩“小事”必定能带动出许多隐秘。
贺琅轻轻摇头:“这个吉寿,还是为当年的恭懿太子妃安胎的人。只是奇怪,陛下这样注重长公主,为何当年长公主中毒,却没有哪个太医能查得出来?她中的是慢性毒,且有孕在身,气色必定不同以往,这些太医都身受皇命,难道就一个都不曾看出来?”
苏朝朝微微叹气:“的确奇怪,可惜年代久远,难以细查。你要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一件小事。”
贺琅神色微微一凛。
小事?别又是背着他,筹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苏朝朝轻咳两声:“真的是小事。之前我偶然结识了陈王府上的大厨,姓刘名桩。真的十分偶然。”
贺琅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这个陈王表面看来勤俭敦实,实际呢,在府上,都吃些稀罕珍奇的。什么鸭舌头,一顿要废一百多只鸭,除了舌头其它的就不要了。也不许下人们拿去吃,但凡被发现,都是乱棍打死。在京中尚且自制,我听刘桩说,他有一年随陈王下去办事,地方官员请他,都是极尽奢侈。也因为这个刘桩惯会琢磨这些‘稀罕’菜式,所以才备受陈王宠幸。在陈王府,还算得上能在陈王面前说话的人物了。”
贺琅眉间似有笑意:“所以,你就瞧上了这厨子?千方百计的搭上了线?”
“都说是偶然了。”苏朝朝拍拍他的手。“也不是我出面,是雅尔装扮成前朝御厨的后人,接触他之后,胡乱写了一份菜谱,假说是家中传世秘方,他也信了。原本也没打算能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可雅尔和他接触下来,发现此人竟然是个太监!胡子喉结都是假的。我让雷立随意查了查,这个人,竟然是以前恭懿太子妃身边伺候的。”
起初苏朝朝对这个人留心,还是因为这个刘桩实在太“神秘”了。虽然在陈王府掌管厨房,却轻易不出门,十年间,紧紧跟着陈王离了两回京。其它时候,连府门都不出。唯一的几次外出,还是因为陈王点名
要吃鲜活的鲈鱼,下面人采办不好,他不得已出门。
雅尔也是这时候“偶遇”了这个刘桩,而后凭着一手看鱼的“绝活”吸引了他。
贺琅眯了眯眼,看着怀里这个小姑娘,她时常天真,可他的事情她没有一件不牢牢记在心上:“我知道了。你乖乖儿的待嫁就好。京中的事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苏朝朝被抱回去的时候,沈渠几个果然都快找疯了,即便是贺候亲手抓上来的一篓虾,也不足以平复受惊的情绪。
贺琅回去后,便派贺丰秘密擒来刘桩,严加审问。
刘桩本在床上酣睡,一泡尿憋的浑身难受,迷迷糊糊的起身却找不到恭桶,这会才睁开眼,就见满室刀光,端的是好阵仗。
“大爷饶命,大爷,小的只是个厨子,没有一点用处,求您划条道出来,是要钱还是要东西,您随便说。”
贺丰踹了一脚,粗声粗气的喝道:“小厨子?听说你是陈王府上的人,在王府里比管事的还管用。我有个哥们出了点小事,想求刘爷在王爷面前说说话。”
刘桩看着脖子上明晃晃的刀锋,结结巴巴的道:“大爷,小的只是个厨子,哪里能在王爷面前说话?那些话,都是小的在外面吹牛胡说的啊!更何况,我家王爷前几日才被陛下训斥,被关了好些时日,前几日才放出来,现时也是软禁在王府,又哪敢再说什么?那,那是自身难保啊!求您开开恩,小的有些薄产,全都给您!”
屏风后,贺琅沉沉问:“太医吉寿,现在何处?”
刘桩一惊,连磕头都忘了,额头上汗如滚珠。
“您说,说什么……小的,小的只是个没用的厨子,哪里能认得什么太医?大爷,您是不是绑错人了?这,这陈王府上肯定有认识太医的,您放小的回去,小的把他给您引出来。”
贺丰嘿嘿一笑:“还装是吧?刘桩,我们既然请你来,那自然是查清楚了。”说着上去一脚踹翻刘桩,就把他裤子扒了下来。
刘桩拎着裤子,涕泪交加:“大爷……饶命!”
“你一个太监,贴什么胡子?”
刘桩哭道:“大爷,小的不是太监,是小时候活不下去了,就想净身进宫,找条活路。那时候小的,也不知道这命根子金贵啊,自己咬咬牙就给切了,可结果……结果这进宫也要门路,小的给不起买路银,也进不了宫,只好讨饭过活。长大了,处处受人轻贱,换了好些地方,后来,后来换到这里,买了个媳妇,又买了个娃,就是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大爷,这也犯事?”
贺琅踱步而出,目光如电:“刘桩,你本命庄柳,是前太子妃,也就是恭懿太子妃身边的小太监。当年恭懿太子妃生产没多久,就突发疾病而亡,是不是被你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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