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道:“无妨。她只是个小姑娘,你要去探望,自然能去。陛下不如何管她,你若想照拂她——只要不太高调,都是可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有我在,你在京中只管横着走,又怕什么?”
苏朝朝没有追问什么,高高兴兴的出门,果然当天就去了肖驸马府上。
陵思郡主肖思慎身为俪邑长公主与肖驸马的独女,如今还是住在肖府。长公主府早已封园,这么多年,就连陛下都再也没有进去过。
雅尔望着这破败的大门,惊讶万分:“这真的是驸马府?”
雷立道:“原先肖驸马的父亲也不过是三品官员,当时长公主下降,陛下另外赐了公主府给公主居住,驸马府也并没有修缮。这么多年,陛下心怀厌恶,府里又只有一个小姑娘,这里自然衰败了。”
雅尔进了耳房,想要叫人通报,却只有一个又老又聋的嬷嬷,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后来出来一个又瘦又小的小丫头,怯生生的看着她。
雅尔抱怨道:“这什么府第?老的这样老,小的又这样小……”
小姑娘一身补丁,突然笑了笑:“这位姐姐是来找谁?我们府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雅尔递上名帖:“小妹妹,我是衡阳郡主的丫头。我家郡主前来拜会你家郡主,还请你通报一声。”
她惊讶的“咦”了一声:“好的,好的,姐姐稍后。”
片刻,便见着一个宫装少女亦步亦趋的出来,因衣裳太大,都拖曳在地,她走起来也是跌跌撞撞。
雅尔一看,哭笑不得:这不就是方才那个小丫头嘛!
这个一团呆气,天真可怜的小姑娘,就是陵思郡主肖思慎。
雅尔极喜欢她。
实在看着太可怜了些。连雷立都母性泛滥,大展神威,发落了几个偷懒的奴仆,这才有人奉茶上来。
肖思慎双手交握,拘谨的坐着,羞赧道:“姐姐……衡阳郡主应当比我小数月……我应当叫你妹妹,只是我这个样子,实在是……”
她既有些自惭形秽,可又控制不住对苏朝朝的喜欢,忍不住去看她的样子——双眸冰雪一样的晶亮,即便是坐立不语的时候,也有一股从内散发而出的亲和。
“宴席那天,我实在是失礼了。只是我真的喜欢吃桃子,偏偏对桃子毛又过敏,在府里也没有那么大的桃子……”
雅尔忙打开点心盒,恨不得把正襟危坐的苏朝朝推到一边:“郡主快别说了。尝尝我家郡主做的点心。”
肖思慎仍旧生硬的坐着,伸了伸手又缩回去,望向苏朝朝道:“我这样鲁莽的送东西上门,担心你因宴席之事不快,但是那花真是开的不错……”
“自然是好!”雅尔塞了快点心给她。“我家郡主回去就说了,碰到一位可人的郡主,您快吃吧。”
苏朝朝无奈的笑了笑:“郡主见笑,我身边这个丫头,实在放肆了些。不过,你我年少,也不必过多拘礼。尝尝我做的雪花酥,还有核桃酥酪。”
肖思慎刚要推辞,肚子就咕咕一声。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不再说了,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苏朝朝自然知道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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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并不舒心,却没想过,她连饭都吃不饱。
她吃光了酥酪,又吃了两块点心,便巴巴的看着点心不吃了。
“怎么了?”雅尔热心推荐。“郡主,您再尝尝这个学士糕,可好吃了,我最喜欢这个了。”
肖思慎又拿了一块,一点一点掰着吃,最后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想留一点晚上吃。多吃几顿。”
几人都觉有些心酸。
回去的路上,雅尔更是感慨。
“堂堂郡主,怎么能活的比我们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还不如呢?您回了寿王府以后,整日里穿不完的衣裳,戴不完的花,我还以为,郡主贵女都和您一样呢!真是叫人心疼。尤其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明明比您还要年长,看着却像我的妹妹,若是真是我妹妹那就好了,我一定把她养的白白胖胖,打扮的漂漂亮亮。”
苏朝朝摇头不语。
陵思郡主如此境地,自然是因为陛下公然的一句不喜。当年长公主病逝之后,陛下曾连下三道圣旨贬斥肖驸马,什么贼眉鼠眼、好吃懒做,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子等等,从外表到内在都狠狠的贬损了一顿。
当时陛下盛怒之下,又悲痛欲绝,满朝文武自然也没人敢替肖驸马说一句公道话,这之后肖家一日不如一日。而陵思郡主除了出生时便封了郡主,之后便像个小可怜一样,活在京城里。
这也是为什么,苏朝朝要去驸马府,要提前问过贺琅的缘由。
她虽心善,却不愿意自己一时不慎的举动,连累贺琅。
她心中,如今唯有贺琅最重。
刚回到府邸,便见一个嬷嬷在门口团团转,不让马车停下,就直呼掉头。
苏朝朝认出是沈思永身边的,急忙吩咐去宁王府。
“出什么事了?是宁王妃有什么事吗?”
那嬷嬷好容易喘匀了气:“没事,没事,只是要生了。”
苏朝朝目光一冷:“太医算过日子,还有两个多月,现在就要生了,还说没事?”
嬷嬷被唬了一跳,嘀咕着这平素可人的小姑娘,发起火来眼神这样吓人。她擦着冷汗,急忙解释:“是摔了一跤,提前发作了。太医看过,胎象算得平稳,且宁王妃向来身体康健,一定不会有事。宁王妃进去前也多番交代,千万别惊动了郡主。只是……奴婢自作主张,请郡主去门口守着。”
苏朝朝自然明白了。
宁王与沈思永虽然恩爱,毕竟是夫妻。若是有个万一,那就要有个得力的娘家人在场。沈相从来不喜这个女儿,这京城里,能一心为她的,也只有苏朝朝了。
苏朝朝这时对沈思永反倒佩服起来。这嬷嬷是宁王府的,沈思永进宁王府不到一年,就能让此人对自己掏心掏肺,可谓恩威并重,手段不凡了。
苏朝朝到时,沈元清早已到了,宁小王李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挂在他胳膊上。
“元清,我听人家说生孩子都叫的撕心裂肺,跟杀猪一样,怎么鲤儿一点声音都没有?怎么还不出来?”
沈元清耐着性子,问道:“谁跟您说,生孩子要叫的像杀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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