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元帝脸都黑了:“这叫什么名字?”
苏朝朝:“乳名。”
何贵妃擦干净手,让人把荔枝先端到里间:“小孩儿的乳名不都这样?陛下您的乳名还叫茅儿呢。”
丰元帝又问:“那大名呢?”
苏朝朝:“还没取呢。”
丰元帝不满的问:“这宁王都在做什么?怎么当爹的,这么长时间,孩子头发都长出来,还没给孩子取名字?”
苏朝朝:这娃一出生就有头发好么?
“小王爷忙着伺候王妃……”
丰元帝大手一挥,取出一个锦盒:“这里面是朕挑的四个字,你拿回去,让宁王随便选一个吧。”
这会儿,孩子突然哼了一声。
丰元帝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指乳母:“你便是宁王府的乳母?”
乳母急忙磕头;“是,是……”
“孩子都哭了,你怎么不管?失职!来人,拖出去……”
何贵妃看不下去了:“陛下,这孩子没醒呢,还睡的想着呢!小婴孩都是这样的,会梦哭梦笑,一会儿自己就睡了,不用惊动他。若是抱起来,孩子睡不足,才要闹脾气呢!”
丰元帝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
何贵妃哭笑不得:“臣妾有晏儿啊。晏儿是臣妾亲手奶大的,臣妾怎么能不知?陛下虽然有许多孩子,却连这都不知道。臣妾虽然只有晏儿一个,却是还记得清清楚楚。她小的时候,多么可怜可爱,小小的一团。您小时候,抱在怀里,还说她像个小团子呢。依臣妾看,宁小王爷取的这个乳名,和陛下您想到一块去了。”
丰元帝嘴角忍不住一扬,又极快收敛:“连个正经名字都不会取!这么多年,文不成武不就,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何贵妃突然一指:“陛下快看,孩子又笑了。”
丰元帝猛的一甩头,伸长了脖子看向竹篮。
这小小的婴孩,连眉毛都没长出来了,却在睡梦中弯了弯嘴角,乐了一个。
丰元帝:“真是笑了!哎呀……”
何贵妃也是女子,对宁小王向来也没什么特别观感,这时看着这个一团奶气的小东西,心中生出无限柔情:“您看,这孩子笑的多好看。”
“以前晏儿啊,一直满了百日,才会撇撇嘴,偶尔冷淡的笑笑。都不像别的孩子,谁来逗,都笑眯眯的。那时候都说,笑的越早的孩子越聪明,将来福气越大。臣妾看这孩子,将来肯定福禄双全。”
丰元帝忍不住笑了笑。
苏朝朝坐在下首,看帝妃二人逗着孩子,突然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这是血的气味。
帷幕后,冒出一名黑影兵士,对陛下附耳几句。
“潜忧宫?还不去追!”丰元帝猛然起身,又回身问:“宣平侯呢?”
暗卫刚要答话,就见一个内监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猛然跪倒在地:“陛下,娘娘,大公主没了!”
“你说什么?”何贵妃还没回过神来,将提篮交给身后的嬷嬷。苏朝朝已抢上前去,将篮子护在怀中。
那内
监颤抖着重复道:“陛下,娘娘,大公主从摘星塔上坠落,已经去了。”
何贵妃几步下来,“啪”的踹了这内侍一脚。
“胡说!狗东西!滚!”
内监滚在地上,急忙跪好:“陛下,娘娘,节哀啊!”
丰元帝抓住常大力的手,半晌转过头:“你说的是哪位公主?是七啊,还是九啊?”
常大力抹了抹眼泪:“陛下……”
何贵妃怒斥一声:“说!是哪位公主?”
内监心中直叫苦:“是恭靖大公主。”
丰元帝慢慢踱了一步,立在台阶上:“我儿受朕御封,敕封为岐阳恭靖大公主。你竟敢对公主不敬,来人,拖下去,送他去给公主赔罪。”
内监不敢哭嚎,抹泪认命罢了。这时若是求饶,继续惹怒陛下,连亲人都难以幸免。
宫中乱成一团,苏朝朝忙解下腰牌,命沈渠、雷立暗暗护送乳娘并小奶团出宫。
丰元帝大步在前,步辇跟在身后,疾往摘星塔而去。
苏朝朝跟在后面,远远的就见贺琅在塔前布置,不由松了口气。
李晏的尸身已经收敛,白布蒙着,隐约透出血光,四下里,内监宫女跪了一地。
丰元帝被贺琅拦住。
“真是我儿?”
贺琅跪下道:“陛下节哀。大公主已经故去了。”
“她为何如此啊?”丰元帝哑声问。
贺琅道:“臣已将此处重重封锁,此事一定祥查严审,给公主一个交代,也请陛下千万保重龙体。”
丰元帝掩面痛苦,慢慢道:“朕的心都被利爪掏碎了……这不孝的东西!……怎么能这样对待朕?”
忽而一阵怪风,掀开白布,李晏头骨崩碎,脸已变形,头发上满是血迹,浑身都沾满了血。
丰元帝只看了一眼,便晕厥过去。何贵妃声声喊着孩儿,哭的不能自己。
许久,贺琅才将李晏的尸身安置妥当了。
出了这样大事,贺琅自然不能出宫了。临出门前,贺琅偷偷交给她一个锦盒。
“朝朝儿,这东西本不欲让你过手,只是……事情突然,你要小心。回家记得用柚子叶沐浴。”
苏朝朝摇摇头:“我不要紧。你的伤要不要紧?”
贺琅紧了紧手臂,温声安抚她:“你放心,在手臂上,已经上过药了。”
苏朝朝深吸口气:“你要小心,一定不要大意。”
盒子没有打开,按照贺琅说的,在宣化街岔路口稍微停了停,假做去买些零碎东西,将锦盒交给了店主。
那白发店主接过东西,深深看了她一眼。
丰元帝伤心萦怀,罢朝三日。整个京城,都笼萦在一片灰雾之中。
到第五日,贺琅终于出宫了。
苏朝朝等不及,连衣裳都没换,便到了宣平侯府。
因她的身份,一路畅通到了内院,刚到书房外,就听里面有人说话:“那女子,小主人当真打算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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