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恨嫁
作者:玉不毁      更新:2019-10-06 00:33      字数:2258

贺琅交代下去,便吩咐贺丰去取新衣。

冯悉年跟在身后,捋须笑道:“小主人这是要去见衡阳郡主?”

贺琅道:“离上朝还有一个多时辰,睡一会,等下朝再顺路去无味斋接她。”

贺琅说的无味斋,正是之前的福寿居。

冯悉年眯眼一笑,似乎老怀欣慰:“听说这福寿居是郡主闹脾气,小主人才特意更名送的?”

贺琅摇摇头:“她哪里会闹什么脾气?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实在心太软。先生之前见过朝朝,怎么今晚问题尤其的多?”

冯悉年忙道:“不敢,不敢。只是想起过世的老侯爷,还有公主,若是能见到小主人成家,该有多欣喜。以后,也有个人能照顾侯爷了。”

贺琅浅浅一笑:“照顾?我自然也不需要她照顾,她还小,该是我照顾她。她只要长长久久的陪伴我,便足矣。”

冯悉年听他如斯言语脱口而出,不由轻咳两声:“小主人爱慕郡主,也要以大事为重。”

贺琅不以为意:“自然。”

苏朝朝在福寿居楼上喝着茶水,磕着瓜子。因天色太早,并没有别人,雅尔也俨然一个副小姐,坐在旁边剥着花生,吃的比她还要津津有味。戏台上,一个妙龄少女弹着琵琶,软语清唱一首不知名的小曲,也别有风味。

福寿居以往自然没有这些,自从更名为无味斋,突然就多了这些“余兴”。

“郡主,看来那好戏以后是见不着了。”

这唱曲儿的小姑娘是来谋生的,却有几招手脚功夫。前一回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小纨绔上前轻薄,被这小姑娘一顿胖揍,完了那小纨绔还被京畿府亲自送回了家,就差敲锣打鼓四处宣扬,他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反被揍了。

苏朝朝点点头:“想来也是。这小曲唱的也不错,雅尔,赏!”

“见过郡主。”冯悉年已在楼梯上观望了许久。

瞧瞧,这瓜子磕的这样响,哪有半分闺阁千金的自重姿仪?还有那婢女,不分尊卑,竟敢与主人平起平坐。听了小曲,便要赏姑娘,这作为……简直一个纨绔!听闻她从前还与宁小王交好,也怪不得如此。

这般女子,若是真进了侯府大门……老侯爷与公主当真是不能瞑目!

冯悉年是横看不顺眼,竖看更不顺眼,可面上仍旧是慈眉善目。一脸祥和笑意。

雅尔急忙起身,躬身立在一盘。

苏朝朝起身福了一福:“冯先生,真是巧,您快请坐。”

冯悉年也不端着,径自坐了。

“郡主喜欢听曲?”

这少女嗓音柔美,唱的是一首清丽的乡间小调所改编,曲调清缓,谁不喜欢?

苏朝朝浅浅一笑:“我听她唱的不错。”

冯悉年问完这句,却不再往下,目光落在满桌的花生皮上。

苏朝朝自然知道,这样并不雅,将茶杯微微一顿,吩咐雅尔重新给先生泡茶。

冯悉年突微叹口气:“郡主可听过一首曲词,名叫恨嫁?”

苏朝朝自问话本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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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少,还真没听说过,这么有内涵的曲名,因此随意答道:

“曲子我只是听着好,曲词倒不怎么研究。先生既然说好,不如让她唱来听听?”

冯悉年摇摇头:“这是南方的曲儿,又是我早年听过的。这小丫头年少,未必就会唱。只是这曲词实在有些意思,才说给郡主听听。郡主不会嫌老奴烦吗?”

苏朝朝见他依旧笑意敦厚,却丝毫不达眼底。

她之前看的不错,这老人并不喜欢她。他是贺琅敬重之人,她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非得人人都喜欢自己。

她可以理解别人不喜欢自己,可是,这并不代表,她苏朝朝要承受莫名其妙的敌意。

苏朝朝眯了眯眼,似笑非笑:“自然不会。我也是在这儿等贺琅。您说吧。”

说罢,亲手将茶递给了冯悉年。

冯悉年听她直呼贺琅大名,眉头不经意皱了皱,又松散开来。

“乡间野话,老奴也记不太清了,随口给郡主讲几句,解解闷。反正,也是干等着。”

“这恨嫁说的,是一浣纱女,生的是倾国倾城。一次浣纱,有贵人经过,那贵人文武双全,举世无双,只看了这女子一眼,便情深不移。虽说是家中父母不允,族人尽皆不喜,但这贵人历经周折,终于将浣纱女迎娶回家。”

雅尔忍不住道:“这是好事啊!”

冯悉年望了她一眼,苏朝朝默默喝茶,并未呵斥。

冯悉年也并不说什么,接着往下讲:“浣纱女与他回家之后,恩爱非常,只不过好景不长,浣纱女与贵人家中人事处处不和,二人也逐渐开始争吵。再后来,浣纱女始终没有孩子,家中父母也相继出事,瘫的瘫,病的病,就连弟弟也因得罪权贵,不等姐夫解救,就被人打死了。”

苏朝朝听得十分不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雅尔浑然不觉,听到这里,紧张的问:“那后来呢?”

冯悉年见这两个少女,都望着自己。那丫头如寻常少女一般,好奇又惊怕。

而自己面前的衡阳郡主,晶亮的黑瞳里却依然宁静。他看不出这孩子在想什么。

冯悉年问:“郡主就不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苏朝朝微微颔首:“自然想的。不过先生讲到兴头上,恐怕扰了先生的兴致。”

冯悉年眉峰微微一动:这倒有趣,她说的是,担心扰了他的兴致。

冯悉年撇到一边,继续说那故事:“后来连浣纱女也出事了。她恩爱不移的夫君纳了贵妾,贵妾出生贵族,自然不将这浣纱女放在眼中。再后来,浣纱女移居别院,抱着残缺的面容孤独的等死。”

苏朝朝问:“再后来呢?”

冯悉年兴味道:“郡主之前不问,此刻却又问,一般来说,故事讲到此处,便没有后来了。”

苏朝朝低眉,无意识的转动手腕上的玉环。

冯悉年一见这动作形貌,更是不悦。这少女俨然是在猜度他的企图,且并不在意,自己会看穿她在思虑。

“郡主以为,后来该有什么?”

苏朝朝浅笑摇头:“先生才是这说故事的人,我只管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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