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朝蹙眉,听到一半,就焦急万分:“阿暮必定不会参与这件事。被抓起来的有多少人?”
杜子腾道:“与徐明珍交好的一干人,足足有五六个。除了徐明珍是兵部尚书之子,还有一个姓平名扬的,是陈王妃的表弟。沈渠已经去打探消息了,郡主不要太焦心。”
书院已经被封,苏朝朝只能打道回府,等候沈渠的消息。
秦嬷嬷见她回来,急忙迎过来:“郡主回来了,可曾做了什么?”
苏朝朝摇摇头:“能做什么呀?徐大人也不会让我进监牢探望,不如等沈渠回来。”
秦嬷嬷松了口气:“这就好。老王妃已经等您许久了。您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可大可小,柳仿虽然身后无人,可也有功名在身,是乡试出生的士子。而徐明珍、平扬等人,都与陈王有些关联。其他几个,与朝中或多或少都有关联。您若再出面,只能徒添忙乱。”
苏朝朝有些颓然,只出了这一桩事,便有些无计可施:“阿暮必定没有参与这事,可是……他的身体实在不好。”
秦嬷嬷拉着她的手劝慰了几句,见了老王妃,也是苦心劝她。
唐镇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坐着,等苏朝朝走了,才突然道:“她这样的性子,不让人看着吗?”
老王妃闭着眼,碾着佛珠:“呸,她这样的性子?她什么性子?”
唐镇道:“张牙舞爪,不知天高地厚。”
“她的性子,比你沉稳。”老王妃呲了呲牙,“你若不放心,便自己去给她出个主意。你担心她乱来,也是有理。毕竟,这个苏成暮,可是她失而复得、死而复生的弟弟,怎么会不看重?关心则乱,人之常情。”
唐镇懒洋洋的:“她不过有些小聪明,这当下,宁王出事,贺琅不在京中,她能有什么主意?”
老王妃半眯半瞪,似笑非笑的鄙视他。
唐镇说完这句,突然一收折扇,起身出去了。
苏朝朝还没走远。
也是,她心事重重,一面思虑伤神,能走多快?
等听到脚步声,她不必回头就知道是唐镇,漫不经心问道:“唐世子还不走?”
唐镇潇洒一笑:“郡主想不想去看看苏公子?”
依她的脾性,应当是拒绝吧。
唐镇本没抱多大希望,却听她慢慢的应了一声。
“唐世子如有这样的能耐,自然希望您能鼎力相助。想必,您和祖母都不希望,我一时情乱,闯下什么祸事。”
唐镇十分意外。他这时才明白,老王妃那句,她也是会变的,是什么意思。
她语气中满是疏离,言外之意,唐世子这番相助,日后自会报答。
从始至终,她不过看似天真烂漫罢了。她真正的天真与烂漫,曾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他面前,但他拂之而落,像拂落从枝头掉落,沾染衣襟的落英。
到现在,她的天真只会再显露在贺琅面前了。
唐镇一番尽力运作,苏朝朝总归是见了
苏成暮一面。
“好在徐旻为保公正,又防止士子们相互串供,将他们单独关押。才有可乘之机。朝……郡主,要快。”
苏成暮端正而坐,衣襟上有些可疑的暗红,触目惊心。
苏朝朝趴着栏杆,还没说话就哭了起来:“阿暮……”
苏成暮无奈一笑,握着她的手,伸出衣袖想给她擦擦眼泪,才发觉衣袖也沾了。
他掏出里衣,给她擦着眼泪:“长姐,别哭了。你可是姐姐。都怪我不好,活了十几年,叫你为我哭了这么多回。我要是直接死了,你哭那一回就够了。”
苏朝朝气的打他:“胡说八道。你受伤……受伤了吗?”
苏成暮揭开衣襟让她看看:“我本就没参与,怎会受伤?是那徐明珍本想拿我顶罪,才弄在我衣服上的。我好好的,没事。长姐不要担心,徐大人自会查明真相,你在家中耐心等着就是。不要胡思乱想。”
苏朝朝连连点头:“到底怎么回事?”
苏成暮虽不参与这些,但生来八面玲珑,将原委说了个大概。
原来是那柳仿前些时日休沐时,结识了一个做胭脂的姑娘,一见钟情,便常翻墙出院去“买胭脂”。一来二去,便和这姑娘好上了。这时突闻噩耗,这姑娘的父母要将她嫁给一户官家做妾,姑娘虽然宁死不从,也拗不过父母。
柳仿求上门去,那父亲便说,自己也并非不顾儿女的人,若他能拿出百两银作为聘礼,便依从了他们。柳仿家中贫寒,实在无法,才求到了徐明珍头上。
苏朝朝正伤心时,有些疑惑。
唐镇解释道:“柳仿虽然贫寒,但却是当地乡试第一。徐明珍或许是奉父命,抑或是陈王授意拉拢他,向他示好,也属寻常。”
苏朝朝恍然大悟。
苏成暮淡淡的扫了唐镇一眼,继续道:“徐明珍正是有意拉拢柳仿,因此应了这一百两。”
期限到了,柳仿匆忙间出去,爬墙时却被外间一条狗咬伤了腿,无法成行。他在院中又一贯目中无人,无一人交好,实在没法子,只好托付给徐明珍。哪知道这徐明珍拿着银两到了姑娘家中,却一眼看上了那胭脂姑娘,当晚就一顶小轿接回了府中。
柳仿等不到消息,想方设法出去,一打探才知道,这徐明珍是这样给自己办事的。他又伤心又愤怒,回书院找徐明珍讨要说法,恰巧被院长看见,将二人一同罚了。
徐明珍受不了气,当晚就纠结五六人将柳仿堵在恭房一顿揍打。柳仿性子倔强,死不求饶,几人越打越气,竟然把人活活打死了。
“我与徐明珍虽同居一室,但历来不与他一路。柳仿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小弟也和他不熟,这些事情只是偶尔听说,并不确实。若是单独此案,查明与我无关就够了。只是,除却此事,还有一件蹊跷的。京畿府来的也太快了些。白鹿书院自有护卫,即便是出了事,几位院长也会先得到消息,但这次才刚出事,不等院长过来,京畿府就到了。长姐,你要小心。”
苏朝朝勉强一笑:“你要照顾好自己。”
苏成暮松开手,果决道:“长姐,您先出去吧。我和唐世子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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