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起凤道:“政布虽然败了,却还有些残兵,这些人找不到出路,只会更凶残。陛下未雨绸缪,是应当的。宣平侯会以国事为重,暂时不会缠着你了。”
苏朝朝却在想,他此行有没有危险,能否顺利,要去多久,会不会受伤……
在京中,他从来不注重食欲,现在领兵出征,更吃不好了。
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想着,翻来覆去,都没有入眠。等天色微白,才昏昏沉沉睡去,等睡醒了,已经是日上三竿,出征的大军早就走出去好几十里地了。
南耘雪一言难尽:“我以为表妹会起一个大早,然后纠结犹豫伤心彷徨,到底要不要去城门口送一送贺候。再不济也在躲在人群中,亲眼目睹贺候誓师出征的英武风采,然后眼泪汪汪的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没想到,你直接睡过了!”
苏朝朝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这几日实在睡的不好,今日一早起来,头便昏昏沉沉,连眉骨都酸疼的厉害。
“有什么可看的。都说了要退婚了。你若说起来,我该去物色物色别人了。”
南耘雪脱口欲出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那……那你想物色什么样的啊?”
苏朝朝上下打量他两眼,胡乱道:“嗯……能吃的吧,好生养。”
南耘雪一口茶喷到了雅尔脸上。
这丫头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南起凤听他当成笑话说起,脸色不太好看:“你素来妄为无行止,可你妹妹是个女孩子家,此种言语,不可外传。”
南耘雪摸摸鼻子:“知道了,也就是跟父亲说说。”
翌日一大早,南起凤便叫了南耘雪一起,抱着一大篓画卷进了内院。
南耘雪连路都看不清楚,跨门槛的时候,差点滚了一跤。
“父亲,这是什么?”
南起凤冷淡道:“给你妹妹的,你不必知道。”
苏朝朝打开第一幅,神色讶异。
南耘雪凑过去一看,乐了:“父亲,这不是我吗?”
南起凤问:“朝朝儿,你看如何?”
不等苏朝朝回答,又递上另一幅。
“你若嫌丑,这还有许多。慢慢看。这是我兄长的四子,年方弱冠,容貌上乘,敏言慎行,你看如何?这还有……”
南耘雪差点没磕掉大门牙:昨日让他不要外传的父亲,是亲自拿了画像来给表妹挑夫婿了!且绝大多数都是南家的子弟。
“这个,是南家旁支。人品才学,皆是优等,与你表兄也是自幼相熟。只是……他父亲不太好,这也无妨,你若真的看好,我便将他过继在我名下,当做我的亲子,这样一来,身份也够了。”
苏朝朝看着画像,默默不语。
这人衣裳上绣的云纹,和他好像。
一路马不停蹄,今日才走了半天,刚到驿馆不远,大雨倾盆突然而至,没有一丝预兆。
贺琅落降驿馆,刚住下不久,便有临县的一伙难民循着“尊驾”而来,拼了命的闯进驿馆告状。
贺琅正觉烦躁,手起刀落便处置了这个强占良田的乡绅。又听闻临县县官满腹民脂,只为富人发理。此处离京城还不到半日的路程,还算得上是天子脚下,这些官员就敢巧取豪夺,贺琅痛恨不已,直接就结果了。
天边仍旧是乌云沉沉,没有一丝放晴的迹象。
雨下的连珠不断,贺琅回到驿馆,驿丞匆匆的撩着衣裳过来。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这……这怎么一身泥水?下官已经命人烧好了热水,不如先沐浴更衣……”
贺琅不发一言,面色黑沉。
贺丰道:“你去忙你的吧。侯爷不需人伺候,热水在哪里?”
侯爷这几日正不爽快,又碰到这些不开眼的小官吏,心情更差了。连他都不敢多说,这驿丞倒敢凑过来。
贺琅脱了衣裳,胡乱扔在地上,抬脚进了浴桶。水有些过暖,他拿过水瓢,淋头浇了一瓢凉水。
这才觉得清爽了些。
门外忽有人影颤动,身形矮小,一看并不是贺丰。
贺琅不悦:“滚!”
人影停在门口没动,贺琅叫了一声贺丰,已没了耐心,胡乱在腰间缠了一件衣裳,提剑而出。
惊雷声中,他利剑架在了那人脖子上。
“本侯说滚,没听到吗?”
蓑衣上满是雨水,哗啦啦的往下流涌。这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朝朝儿!”贺琅又惊又喜,抓过她的手,手指冰凉,连手心都湿透了。他又怒又疼,一把抓掉蓑衣,把人横抱起来塞进了浴桶里。
苏朝朝一抬眼就看见他光着身子,肌肉紧实,虬结有力。那腰上仅缠着一根布条,急忙闭上眼,哪里还敢再看?
再反应过来,已经被泡在了浴桶里。
苏朝朝想起身,一把没抓住任何东西,反而抓到贺琅身上的布条,哗啦一声就扯了下来。
“啊!”苏朝朝尖叫一声闭上眼。
贺琅胡乱抓了件衣裳披着,还没裹好就见她趴着桶边要出来,忙喝问道:“你做什么?”
“我要出去……”
贺琅一手忙着抓衣裳,一手还要去顾理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简直从未有过的忙乱。
“够了!你看看你,头发都湿透了,若是生病了怎么是好?你要闹小性子,也不在这一时。”
苏朝朝闭着眼睛,可怜巴巴小声道:“这是你洗过的水,脏……我要干净的水……”
贺琅简直气笑了,系好腰带,长腿一迈,就跨进桶里。
“哗啦”水声呼啦,浴桶本就狭窄,多了这么大一个人,她往哪里都躲不开。
“你干什么?我要出去……”苏朝朝睁开眼睛,胡乱去推贺琅的胸膛,反而被人捏住手狠狠拽进怀里。
“你再动试试!”
苏朝朝被他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他这眼神,贪饿的很,想要把她吃了一样。
“桶太小了,而且……”
“不许说话!”贺琅重重的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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